从罗民家里出来,孟谨行毫无回家的念头,一个电话打给朱志白,想拉他一起喝酒,没料到电话那头传来陈前进的声音,让他立刻去位于六公园的缘木居。
揣回手机,打了辆的士,三十五分钟后,孟谨行赶到位于都江西二环的六公园,找到了隐藏在园子深处的缘木居,一家别有洞天的素菜馆,朱志白在门口迎他。
二人穿过九曲回廊,踩着沙沙树叶声,走进包厢,在座的除了陈前进,竟然还有章广生。
与章广生热情握手寒暄后,孟谨行连敬眼前三人各三杯,朱志白与陈前进交换一下眼神,同时拉住他的胳膊,朱志白劝道:“知道你酒量好,但不是这么个喝法!”
章广生将烟点着递给孟谨行,“是为葛老大的事吧?”
孟谨行瞅他一眼没作声,只顾不停地吸着烟。
“省里老书记和刘老大都很器重你,雷部长和红云都已经折了,在葛老大这事儿上,你豁出面子去为他求个情,兴许能替他有所挽回,为什么不试试?”章广生进一步问道。
对于朱志白的这位同学,自己的老上级章广生,孟谨行历来有所保留,他很清楚章广生这番话并非出于真正关心葛云状,而是在为自身的前途担忧。
陈前进的脾气还是不改当年,说话像弄堂里扛木头,接过章广生的话就说:“领导器重是一回事,能不能求情又是另一回事!你也不想想。老书记什么人?那是出了句廉洁奉公的人,为了工作,他那么多年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顾不上,为这种事找他求情,你觉得这话说得出口?至于刘老大,听说是他亲自找葛书记谈的,他要是打算给谨行一个人情,这事儿还会自己出面?何况这种大事,不是我说话难听啊,以谨行的级别,也没资格到刘老大面前求这个情啊,除非他本人不在体制里混了!”
孟谨行深深看了陈前进一眼,说这家伙粗,实则是粗中有细,不然也干不了纪检工作!罗民的为人品性,连陈前进都看得这般透彻,他刚刚却还是找罗民求情了,虽然罗民体谅他的心情,他本人也不后悔开这个口,但他还是又一次感到在纪律与感情面前作抉择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四人都沉默了一阵,章广生冷不丁冒出一句:“人都混到这么无情的份上了,官当得再大有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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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为他正名
章广生此言一出,除了孟谨行本人,朱志白和陈前进都脸上变色。
朱志白很是不快地说:“广生,这话过了啊!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谨行是葛书记的女婿,他的心情会不及你焦虑?感情会不及你深厚?那也得他使得上力才行!”
陈前进也道:“就是。雷卫红的案子,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是万幸了,如果真要深查细挖,申城倒下的人怕是更多不说,就是葛书记也不只这么个结果……”
朱志白在桌下重重踢了陈前进一脚,阻止他再往下说,他看明白了,章广生今天来找他俩不是同学相聚这么简单,内里是想打听消息的,他清楚记得孟谨行任职长丰期间,对章广生多有防范,所以,很多话能不说就不说,点到为止即可。他相信,孟谨行也不会愿意向别人多解释自己的行事方式。
陈前进生硬在刹装头,憋在心里难受得不行,索性端起酒杯喝起闷酒来。
沉默再次蔓延。
朱志白猜得不错,孟谨行根本不想跟章广生谈自己做了些什么,他相信,作为人子,他已经为葛云状和雷卫红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而作为一名国家干部,正如罗民所言,他不能再做更多。虽然这种不能让他感到痛苦,但他不需要章广生来了解他的痛苦。
为了打破沉默,朱志白在沉默一阵后换了个话题,“一闻的父母不肯来广云,托我带了封信给你,前段日子你一直碰不上你,正好今天给你。”
他说着从身后的包里取了封信出来。
孟谨行接过信,鼻子一阵泛酸。
那天因为突然得知雷卫红出事,他半道折回申城,没有去接江一闻的父母,而是把这件事交于朱志白,当朱志白在电话里告知他没办成这事时,他心里极为愧疚,觉得无颜面对已经去世的江一闻。
半旧的牛皮纸信封是用饭粒封的口,边缘还能看到饭粒被碾碎后那种粘糊的颜色。
孟谨行用牙签挑开封口,抽出一张作文纸,上面元珠笔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