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刚闻到一点血腥味,也在同时看见这只从指缝之间渗血的手,指间夹住了一把先前收回的飞刀。
他防着对方的另一只手,却没想到她会用那只负伤的手直接滑到了临近剑柄位置的时候突然发难。
飞刀这样的短兵,就算用匕首的方式与长剑交手,也是一寸长一寸短的劣势,可她身形奇快,阻滞了剑势的手上飞刀如短刀一般掠起了一道惊鸿刀光。
这刀光本轻柔似梦,翠玉琉璃像是因为折射着海面上的碧波,形成一种诡异的梦幻之色,现在却因为上面沾染的血光,有了一种格外凄艳迷离之态。
这一道刀光太近了,近到她那古怪的内劲也同时足以爆发出来伤人。
令人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刀光更加惊人一些还是那绝不应该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用出来的内力更加可怕。
飞刀与长剑在这瞬息之间过了十几招。
刀气剑气的震荡让时年手心撕裂开的伤口越发难受,却也将叶孤城那蓄势一剑给破坏殆尽。
也正在他因为对手表现出的水准见猎心喜,而不只是想问出那飞刀所用的材料是否是什么海中矿藏之时,对方那才让他松懈了几分关注的左手,另两把飞刀骤然出手。
这不是与那四把同材质的飞刀。
但其实到了这个份上飞花摘叶都可以伤人,更不用说是刀。
而偏偏此时长剑与那以短刀刀法应战的飞刀相抵,就算是叶孤城也暂时不得抽身。
他小看了这个对手!这是个他不沉静心神全力应付,便无法取胜的对手。
长剑受制倒也不影响他侧过头避开那两把飞刀,然而时年在这飞刀之中用了点巧劲,它们走的看似是直线实则不然。
于是那两道弧光一道击碎了这白衣若仙的青年头上的檀香木座的珠冠,一道在他那白玉一般莹润的脸上划开了一道血痕。
她才不是个只让自己受伤吃亏的人!
不过也正是在这得手之后本可以乘胜追击之时,她像是被此时海面上的海风所卷携,飞刀又一记与长剑的撞击之中,她人已借力凌空后撤。
方才出水之时的速度已经足可以称之为天下独步,现在人在海面上倒行后退,骤然翻身入水,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叶孤城这本想反制的剑招落了个空。
她才不打算继续纠缠,打不过还不能跑吗,又不是遇到石观音那种老怪物。
发冠被击落,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的白云城主,更有一种浮云绝尘的气度,但他脸上的那道伤口上的血淌了下来,又好像是让这缕浮云染上了血色。
他迟疑了片刻才收起了飞虹剑,伸手抹去了脸上的血痕,脸上露出了一点意味不明的表情,望着那交手的青衣少女入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年当然不会蠢到直接朝着水上集市的方向入水。
虽然她的武器还没有暴露在人前,她的轻功身法按理来说也没什么明显特征,何况宫九和她本身的身形相差太多。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兜了个圈子才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出水,飞快地返回了船只停泊的区域,从走时打开的船舱翻了进来。
听到她的动静,在角落里的宫九睁开了眼睛。
他一眼就看出她负了伤。
她的唇色要显得比之前苍白,这绝不可能是因为在海里泡久了。
对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说,海水的温度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就像此前在无名岛上的时候,来找宫九的下人就说过了,他足可以在海里待上一天一夜。
果然,在她摊开的手掌上有一道横亘的伤口,此时已经被海水泡得有些发白。
能伤到她的剑想必不是一把寻常的剑,宫九自己就是个剑修,自然清楚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你是遇到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了?”他突然开口问道。
“叶孤城。”时年回答完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必要跟这个阶下囚说这么详细,便转头便去取了药箱,准备给手上上药。
“那个装武功秘籍的盒子,底下有个夹层。”宫九又出声提醒道,“你现在就算上了药又隔着特制的手套,像叶孤城那样的人也能察觉到你的手有伤,你如果不想暴露底细,最好还是听我的办法。”
他那双格外锐利妖异的眼睛看过来,里面写满了笃定,像是吃准了她会按照她说的做。
她确实去拿了那个盒子,反正现在吃亏的也不是她。
当她掰开了盒子夹层的时候,看到的是里面一张丝绸绢帛,在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分明是一段内功心法。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宫九被她的飞刀所伤的时候那种离奇的自愈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