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南燕与司徒静都被这突然出现的姑娘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在方才掌力相对的时候,她们也意识到,就算她上来先有礼有节地自报了家门,双方都做足了对敌的准备再动手,这个结果也并不会有分毫分别。
她这架在别人脖子上的飞刀,手指异常灵活地微动,便已经骤然转了个方向,刀柄敲在了肩上的穴位上。
于是这两个方才还因为一个想出去见父亲,一个要阻拦的姑娘现在只能僵硬地并肩坐在船头了。
而这个候在神水宫出口的不速之客现在接管了船只的操纵,从宫南燕方才船只出来的窄口驶了进去。
偏偏她全然没有自己是个反客为主的人的自觉,趁着这一段水道周围并无分支,转身拱了拱手,“两位姐姐见谅,在下不过是有事求见阴姬。”
“你这是什么求见的道理?”宫南燕轻斥道。
“谁让两位姐姐手上都带着兵刃,此地又狭窄施展不开,在下不得已只能行此举了。倘若两位姐姐就此住手,替在下指一条见到阴姬前辈的明路,我这便将穴道解开。”
时年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下鲁莽是鲁莽了些,却实在是为两位好。求见阴姬确有干系到神水宫的要紧事,在此当口却看到神水宫弟子内讧……”
她没继续说下去,但无论是司徒静还是宫南燕都听出了她话中的潜台词。
神水宫内讧争斗,她一个还没见到主事者的,是该怀疑自己此来到底能否达成目标的。
司徒静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带你进去。”
“此处水道分岔,大多通往四周的陷阱机关,倘若我们来不及指挥,便是三人一同葬身的结局。”
“你武功不弱,若我们真要对你再行出手,你也可出手拉人陪葬。倘若你还不放心的话,先解开南燕的穴道,我留在你手里做人质。”
她离宫去找父亲问个明白的这个决定下得果断,此时留自己做人质让对方放开宫南燕,以防在这入宫水道上出事的决定同样果断。
宫南燕本不想承司徒静的情,却又不得不认可,这确实是此时最好的办法。
大不了到时候师父问罪到她这擅自离宫的罪责的时候,自己替她多说几句好话。
“解开,我来开船。”
宫南燕话刚出口便感觉一道残影掠过击中了她的肩膀。
这距离她尚有船身距离的青衣少女,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就算将人放开,也自有办法重新将人制住。
她捂了捂肩头,狐疑地又打量了她一番,却也一时看不出眼前这人的来历。
倘若她真对神水宫有恶意,其实大可以等她们两个打个你死我活,直接跟着船进去,而不是现在这样,急于让两人住手将她带进去。
她又生了这样的一张天地灵秀的脸,实在很难让人对她生出什么厌恶之情来。
“是谁告诉你神水宫在此的?”她接过了船只的掌控后问道。
“这与我要同阴姬说的事情有关,现在不能告诉你。”
“那好,见了师父自然有分晓。”
这一片水道确实越往后崎岖分岔得越厉害,中间更是有一段日光都透不进来,像是穿过了一段潮湿而森冷的隧道。
也正是在这一段路上,宫南燕惊觉这青衣少女敛气凝神的功夫当真是修炼到家了,她完全无法捕捉到她的位置,却觉得有一把在黑暗中随时可能发作的飞刀锁定了自己的咽喉。
但等日光重新照下来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这家伙懒散地干脆在船头坐了下来,一派闲适自在的样子。
她虽然出宫不多,见到的有本事的江湖人更是少之又少,却也不自觉地提高了点对时年的警惕。
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
即便在船终于从狭窄的水道行了出去,眼前视线豁然开朗的时候,她看着面前的神水宫景象,露出了个在宫南燕看来很是土包子的表情。
时年在石观音的洞府中曾经装作自己见过神水宫的景象。
但这飞瀑碎珠溅玉与百鸟鸣啼之景,在真正见到的时候,还是不得不让人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
也无怪乎水母阴姬这样的依靠领悟自然水势,又将从日后那里学到的本事融入自己的天水神功之人,会选择将神水宫建在山中。
飞瀑落下的冲击力层层叠落之后并无震耳欲聋之感,反而只有一种回荡在山谷之中的余音旋律。
从瀑布上溅起的水珠被日光投射成了灿金色,凌空泼洒后滚落在那中有一块巨石的水潭中。
在瀑布后面的就是那些花丛竹林之后的亭台小筑。
司徒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穴道被这个看起来正在欣赏美景的人给解开了。
她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