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庆帝面前,皆跪下叩首。
“臣女奴婢参见陛下。”
“免礼。”庆帝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范落兰起身抬头,“谢陛下。”
“你这个时辰来,有何事要找朕做主啊?可是这广寒宫住得不习惯?”庆帝手里摆弄着一支箭,并未看向范落兰。
“回陛下,正是这广寒宫的事儿。”范落兰不卑不亢地说,庆帝一听她这么正经,也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将视线移到她身上,蹙着眉。
“陛下今日吩咐侯公公为臣女分配的宫人们,在公公走之前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可公公走后便偷懒耍滑,臣女本不想因为这等小事打扰陛下,想着从尚书房下学归来自己处理这事,可没想到这群人竟以下犯上,甚至欺负臣女的贴身婢女铃兰,将所有的活计都交由她一人,自己却在偏殿推牌九。臣女记得这宫里是禁止赌博的,臣女想将此事告知陛下,谁知他们却说后宫的事儿是由皇后娘娘管着的,这分明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臣女因此忍无可忍,这才来叨扰陛下,还请陛下为臣女做主,陛下若因叨扰之事责罚臣女,臣女也甘愿受罚!”范落兰再次跪下叩首,虽是为了宫人以下犯上来的,但话里话外却将事情引到后宫宫人唯皇后马首是瞻,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庆帝一下就听明白了这件事,他看着范落兰跪拜在面前小小的身影,不禁笑了笑。
范落兰似叶轻眉,却又不似叶轻眉。
这种刚刚好的状态,是他最喜欢的,叛逆、与众不同、勇敢、聪慧、有心机,但又尊重皇权,从不忤逆。她来找自己,也证明了她信任自己。
他也明白皇后为何要做这事,庆帝那年回到京都,下令杀光杀害叶轻眉的所有人,其中包括皇后的全族,自那件事起,他们夫妻二人,便再没见过。而后宫之事他又极少过问,皇后知道范落兰是叶轻眉的女儿,听说庆帝让范落兰搬进宫里,便想借此机会用点小手段报复一下叶轻眉的女儿。
庆帝明白,但他不允许。
“竟有此事?”庆帝装作惊讶,问道。
“正是。而且,臣女身边这位春桃,遭受素芝多年的欺侮,这些年在素芝身侧如履薄冰,素芝仗着自己是皇后娘娘身边掌事姑姑的侄女便对其他宫人颐指气使,竟把她自己当成了主子,臣女实在看不惯这种事,故来恳请陛下责罚素芝等人!”
“春桃,范小姐说的可是真的?”侯公公在旁边问道,他似乎也不知道这事儿。
“回侯公公的话,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从小入宫,素芝姐姐瞧奴婢老实本分,便要求奴婢为她做事,要是不随她心愿,便肆意打骂,奴婢害怕,家里人又早早去世,无人可靠,只好听从素芝的话。”春桃带着哭腔诉苦,她跪在地上,身子发着抖。
“呵,一个奴婢,竟快把这后宫翻了天。”庆帝沉声说道,将折子摔到桌上,侯公公赶快跪到地上,道:“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将那群刁奴罚入掖庭。”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竟放任此事发生,管理后宫失职,禁足一月,以观后效。至于那些奴才,杖三十,一并赶出京都。”庆帝下了旨意,侯公公立刻道:“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传旨。”
“行了,除了范落兰,都退下吧。”
“是,奴才奴婢告退。”侯公公、铃兰、春桃都退出御书房。
“快起来吧。”庆帝露出笑意。
“臣女谢陛下。”范落兰起身,心里虽有了报仇的爽感,但面儿上还是故作一副委屈的表情。
“这处理结果,你可还满意?”庆帝问。
“陛下肯为臣女做主,已是天大的恩典,臣女哪里还敢说满意不满意?”范落兰道,十分恭敬地站在那儿,已没有了昨日的调皮劲儿。
庆帝瞧她的样子,心里竟生出几分心疼来,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一下。
“朕会再让侯公公亲自为你挑选一些宫人,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尽管来找朕。今日也是委屈你了。”
“臣女能得到陛下做主,已然不委屈了。”范落兰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给自己都恶心到了的那种。
但庆帝却只觉得可爱,便笑道:“那就好。快回去歇息吧。”
“是,臣女告退。”
广寒宫
三人回了宫里,素芝正被太监们拖出去,侯公公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
“范小姐,范大小姐,奴婢错了,您救救奴婢吧!”
素芝见到范落兰,瞬间开始求情,这种桥段范落兰也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到过,光是看剧情就能代入到主角身上的爽感,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爽,太爽了!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有仇必报是范落兰的人生格言。
秋云、进忠、苏飞也都跪在地上求饶,说是一切都是素芝逼迫他们做的,要是不听话就会让那位姑姑将他们赶出宫去。
范落兰笑了笑,道:“原是这样,可小苏公公,我看您那样儿也不像是被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