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着喝茶,一直都是相对无言,安槿是有些不知从何说起,霍珩是一直温和的喝着茶,仿佛两人此刻不过是闲暇时刻赏景一般。安槿想起,这个人的耐心向来比自己足的,其实她是变成了阮安槿,耐心才越来越强了些,以前的自己其实一点耐心也没有。最后安槿先道:“霍公子,我已经回了王府,现在在陈府中的是我的侍女雪青。您,是真心想要求娶雪青的吗?”霍珩抬起眼看了安槿一眼,眼神倒还算平静,只是他一开口,就直把安槿惊出了一个冷颤。他开口唤道:“安安。”安槿只觉心中一股寒意升起。前世的时候,家人还有他都是这样唤她,都是再正常不过再熟悉不过的事情,可是现在从对面这个人口中叫出来,只让她觉得莫名的惊悚。霍珩看着安槿面上神色瞬息数变,那眼神就好像看到鬼一般,手下意识的收紧,只觉一阵苦涩。果然,她早知自己是谁。他定了定,仿似觉察不出安槿的异样,继续道:“我早知那个陈家义女是雪青姑娘。至于真心不真心,”他笑了笑,带了些难言的苦涩味道,道,“安安,何谓真心呢?我真正不过只见过雪青姑娘一次,若说对她真心,不若说是她所处的那个位置真心了,她是雪青也好,雪红也好,我都是真心求娶。”安槿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她握着茶杯从其中汲取着热量,好半晌才问道:“我父母,他们还好吗?”却是换了话题,既然没得装,还说什么求娶雪青是不是真心不真心的。她怕他直接说出“你明知道,我对你才是真心的”这种话来。他既然已经叫了她“安安”,她便知道,她否认也没有意思,因为他认定的事,并不因为你的否认而有任何改变。况且,他既然已经这么直白,她为什么还要否认,她并不担心他会泄露出去,这个人一直是理智克制步步为营的,既然决定正面应对,那就正面应对吧,就算她曾是那个安安,可是却不再是前世那个任其施为的自己。霍珩又笑了笑,这次的笑温暖如春,还带了些回忆,他回道:“他们很好,你离开后,他们便又有了各自的家庭,你们家原来的房子,我买了下来,一直原样保留着。”安槿猛然抬头看他,她的脑回路向来有点怪,现在想到的是,那她的东西呢?去了哪里?她想到了这个,也问了出来。“那我的东西呢?我以前的画,草稿,笔记,我用过的纸,板,我的布偶,所有的东西?”还有她的衣服。她没好意思问,一想到自己私人的东西落到那个人的手里,她心里就是又恼又怒。霍珩看见安槿涨红了脸的样子,有点好笑,她就是这样,原本他们是在说着一段多么有意境有情怀的回忆,可她的脑回路却好像永远不知道在哪根弦上,总是能离奇的出戏。或者她本是一本正经想要质问自己的样子,但只要说上几句话,又突然气急败坏起来。他以前觉得她那个样子可爱极了,喜欢得不行,可是当她气急败坏的说,我根本不喜欢你,也不想嫁给你的时候,那个感觉就不是一般的难受。这几年他一直在观察着她,看她一点点成长,作为一个并没有多少自由度的世家贵女,他看她生活得很好,甚至还能更随性狡黠,她喜欢自由,讨厌拘束,却一步步越走越窄,但性格却越见豁达。这是他一直有些疑惑的地方,也是他一直没有试图早些去接近她的原因。他想更多的远远的了解她。前世的时候,他算是看着她长大,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也自以为自己可以给她想要的生活和爱护,却没想到她会那样抗拒着自己,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根本放不了手。所以他能再有一次机会,就不再像前世那样早早进入她的生活,而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去旁观她,去了解她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且他是霍家人,霍家在岭南可以有媲美世家的地位,但京都世家却是看不上商家的,所以他想娶她,也必须另辟他径。直至她被赐婚,他也并没有被打乱计划的感觉,反是觉得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机会。因为岭南形势复杂,她到了岭南,其实也就是一个孤女而已,他反而更好安排他们之间的事。在岭南,帮她换一个身份,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件难事。而岭南王府,想必只会想方设法把事情掩住,京都那边,永远也不会得到消息。收回飘的有些远的思绪,霍珩笑了笑,看着安槿有些羞恼的神色就带了些安抚意味温和道:“你母亲将大部分东西都带走了,安安,她其实比你想象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