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刚刚,时珣拥抱他的时候,他闻到那淡淡的桃花香,几乎是铺天盖地的怦然心动。
他当时可以说是浑身酥软,差点便控制不住地倒在时珣怀里。内心那股焦躁催生出的欲望更是逼着他。他想要亲吻,想要更多拥抱,甚至想直接便和他在校场□□,共赴云雨。
他甚至难以控制地去想时珣脱下衣服的样子,想他明亮的眼睛不加掩饰地敞开湿漉漉的情意。
安玉淙在心中暗骂自己畜牲,他当真是无比厌恶这样被乾泽身份和信香契合程度左右的自己。
他同时珣差了多少岁?况且,他可是时珣的师长,怎么可能同他做这种事?倒当真是敢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了寝殿。
殿里燃着烛灯,轻飘飘的,又朦朦胧胧的。
安玉淙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书案上放着今日鹄乌送过来的文书。
安玉淙随手打开一本,见里边是劝自己早日娶亲结契的,面色愈发不善。这可以是说正好触了他今日的霉头,于是他执笔批了一句滚,丢在一边,便打开了下一本。
这一本报告的很正常,是关于释玺神君最近在东海有所动作的事情。
其实东海本来他和释玺都管不着,毕竟都是山神,但随着这些年安玉淙与东海龙族关系渐密,释玺便警惕起来,开始出手阻止安玉淙将东海划作自己的势力范围。
不过安玉淙倒觉得不足为惧,一来他根本无意于拉拢东海扩张势力,二来东海现任掌权者是姜煜的生母,他只是因为姜煜的关系,才与东海关系密切,释玺只是过于警惕而已。况且,也正是因为姜煜生母的关系,释玺除非出手将东海龙族赶尽杀绝,不然再怎么使技俩也是无用功。他批了一句无需多虑,便抽来了下一本。
这一本是安玉淙手底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任小官写来的。
是劝谏他要和东廷释玺神君交好,共治苍生的一篇文书。通篇辞藻华丽而感人,大有读者落泪之势。
这人大概飞升之前是在皇帝手下的忠心老臣,最是见不得剑拔弩张和山河分裂。只不过他的心意,真是使错了地方。
安玉淙当然是想抹掉西南和东北两方山河明晰的界限的,但是,方法肯定不是和释玺共治这一条。
更何况,这人是实打实地触了他的雷区。
安玉淙无聊地翻了翻,都没有耐心读完,批也没批。他转而抽了一张空白文书,轻飘飘地写下了立即处死这个新官的命令,放到了明日下发的命令里。
下一本是关于朱雀将军的。
这人担心朱雀和东廷苍龙将军关系过密,会走漏南廷机密。
苍龙将军纹缬不同于玄武将军鲸饮,她是镇守东方的将军。而释玺诞生于东方尸胡山,也就是说,纹缬是镇守释玺真正管辖地的将军。就像安玉淙诞生于南方丹穴山,真正管辖地是朱雀将军红蓼镇守的南山一方一样。至于北方和西方,都只是因为暂时缺乏山神,才划归释玺和安玉淙的。所以在东廷,必是苍龙将军这一职位高于玄武将军,在南廷,也必是朱雀将军这一职位高于白虎将军。
对立的两廷最高将军关系如此密切,必定容易引起很多仙君抵触和不解。
安玉淙虽然和纹缬不算太熟,但是也知道她只是单纯恪尽职守罢了,并没有强烈反对南廷的心思在里面。更何况,若是他同释玺真的打起来,纹缬会不会站东廷都未可知,现在就开始排挤朱雀,不是自掘坟墓么。
安玉淙想了一想,语气尽量柔和地告诉他不必担心云云。
再下一本倒是正事了。
这本文书是来请教他一位仙君严重触犯天规,应当如何处置之事。这件事安玉淙略有耳闻,大抵就是一个仙君找到了前世杀他全家的仇人转世,以同样的方法报仇雪恨一事。
安玉淙略略思索片刻,只批让他照章行事,明日自己会贬黜此人。
安玉淙打了个哈欠,又抽出一本,想着时间已经晚了,看完这本便回去睡觉。
他慢慢打开,看见是自己麾下仙君叛逃释玺未果反被抓捕一事。安玉淙挑了挑眉,手里的笔在他之间转了一圈。最后批道叛逃为死罪,择日我亲自执行一句。
写完这句,他撂下笔,伸了个懒腰,便慢慢踱到床那边去了。
天已经黑透了。
安玉淙脱下外衫和鞋袜,只着中衣,钻进了被子里。
他生性体寒,纵使有被子,也不会感觉有多暖和。
但是二十多年的长夜,他都是这样度过的,有的时候冬天揣个手炉在被子里,反倒是睡不着了,所以后来索性都不管不顾地冻着。
他翻了个身,窥见半开的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想起今日黄昏对时珣那些荒唐的幻想,不免叹气。
他合上眼睛,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