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美人胚子。”白衣女子启唇吐出一声千回百转的调笑,魏瑰的后背酥麻一阵,不爽极了。
更令人起鸡皮疙瘩的还在后头,那白衣女子再说话,立马换了一个调调,文雅端庄,还有些恭肃严谨:“少说几句。”
寻常人听了,恐怕当即就绷不住,魏瑰眼神空洞,没有聚焦哪一处,实实在在是个木偶。
“把她带下去沐浴更衣。”
两个侍女齐声道:“是。”
妖艳女子也矫揉造作地一声:“是——姐、姐。”
姐妹,一体双魂?
魏瑰眼神微动,眼睫轻颤,她衣袖自然飘动,落下一点闪烁微光的飘絮。
暗室后的浴池不小。
都是女子,被解下衣衫的时候魏瑰也没做反抗。
只是那侍奉她沐浴的侍女看着她身上的伤疤,僵硬的头颅微顿。
嗯?有意思。
魏瑰悄悄在她身上留了个心眼。
那侍女把白色的布巾缓缓擦过魏瑰的身体,每到伤处,魏瑰都能通过肌肤感觉到她的手指有细微的颤抖,像是怕她会感到疼痛。
伤痕霸道,极其破坏身体的美感。
十六岁之后,她的身体便不再长大,百年过后,疤痕也没有淡去,保持着刚愈合时的模样。
魏瑰不知道她的伤处都是从何而来,似乎十六岁之后那段时间,她都浑浑噩噩的。
等她想去探究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了。
魏瑰身上除了一些细碎的普通小伤,有七处不致命的大伤留下的疤痕——左小腿前侧的切痕、大腿的剑痕,右小腿的箭伤、膝盖的碎裂,后上背的鞭伤,小腹丹田位置刀伤穿身而过。
这七处加在一起,不致命的伤也能凑成致命。
唯有一处——那左胸心口的位置,看起来最惨烈,像是被人硬生生掏空了、捏碎了之后,把碎肉一点点拼起来补上了那个缺处。
泛红的疤痕连在一起,仿若一朵盛开的玫瑰,艳丽夺目。
魏瑰听得到这位侍女短促的呼吸声,像雏鸟的羽毛一样轻,仿佛在说:“她竟然能奇迹般地活下来。”
魏瑰想笑一下,又怕吓着人家,遂只是手指弯了弯,装作药效退了一些的样子。
侍女也不知看到没有,给她擦干了身体,穿上一件和白衣姐妹一样的衣服,这没有铺垫、直奔主题的样子,活像替身献祭。
她把灯上的蜡烛取下来,在魏瑰的鼻子下一晃。
魏瑰又感到一阵迷糊:原来,是看到了。
她这次闻清楚了,醉仙桃花、闹羊花、川乌、草乌……比占虚子那家伙的配方好了不知多少,闻烟即睡。
那这样,是怕她跑了,还是怕她受苦的时候有意识会疼呢?
浴池一侧的门打开了,一点萤火般的蓝光,和着兽类的低吟声,自门后的通道里飘散出来。
那声音,似痛苦,似欢愉。
不知怎的,魏瑰还听出一点矛盾的、求饶的意味。
她被推进了那道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