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好好地被四六两根手指捏在手上:“那这是我的啦!”
占虚子不甘心地再一挥袍子,四六纹丝不动,顺手把他的袖子卷起来兜住了里面的药粉,再轻轻扯一扯他的胡子。
“占、虚、子?粘胡子吧。”四六蹦跳着返回魏瑰身边,三人转身就走。
看客一见没戏,四散而去。
青年道士顿时急了,扯住四六的衣袖:“别别,这位公子、壮士,壮士留步啊——”
那小孩也改抱着四六的腿,愣是把四六拽进拐弯处,随后很是没脸没皮地跪下求饶。
“这是我最后一点身家性命,您……本事大有大量,还给我吧。我免费给三位都算一卦怎么样?”
魏瑰捡起一旁的幌子,上书:风水堪舆、招魂驱鬼、周易八卦。内容还挺多。
“这些你会哪个?”
占虚子讪讪道:“小人就会一点卜算。”
见魏瑰看过来,他一抹眼睛,泪如泉涌。
魏瑰不耐:“生姜扔了!”
占虚子浑身一抖,生姜脱手,哭得更惨了。
这又哭又抽的难看模样令泓之十分无语,“你就用迷魂药骗人?那药不花钱吗?”
“花呀,这不我就没钱了。”占虚子一拍大腿,求得更用力了,“实在是近年来这石塘县周边信佛不信道,我们做道士的难以为继啊!”
“没钱为什么不离开这?”
占虚子止了哭声,挠挠脸:“这里是贫道师父发迹的地方,还有个道观留给我,凭我这本事,去了别处恐怕只能露宿破庙、沿街乞讨了。”
魏瑰正打算到海边的村子里打听消息,现在逮着个本地人,也省了工夫。
“你可知道这哪里有妖鬼怨灵、惊悚奇闻之类的?”
“几位是要去捉妖邪吗?”占虚子心想原来是同道中人,不知可否蹭个名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哪些富商员外的府邸、庄子有鬼,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去,但不一定能受到欢迎。”
魏瑰问道:“什么意思?”
占虚子准备长篇大论,被魏瑰一盯,咬住了舌头尽量简练语言:“实不相瞒,贫道师父就是一方大能,晓峰岭青松观曾经也是庇护了不少百姓,然而你们知道贫道本事有差,能算但不能捉,骗也只能骗一次,次数多了人家也清楚了,在同行衬托之下,贫道的威名不能远扬。”
魏瑰对他所谓的“威名”不多置喙,淡漠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虽然威名不能远扬,但借着师父道观的底蕴,还是有一些手头紧的主顾可以让贫道暂缓饥肠。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石塘县突然出现一窝特别高明的骗子,横插一脚,把我们这些半吊子同行都挤了出去。”
“他们就是——”
街道上忽地响起一阵喧闹声。
“快让一让!莫要挡了观音娘娘游街!!——”
“就是他们,唉!”
魏瑰蓦然回头,只见六个光膀子的高大汉子抬着一顶雪白的轿子,轿子里隐约可见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轿子前还有两个撒花瓣的女童,荡开路人往前走。那架势,颇为目中无人。
路旁的百姓一副崇敬万分、奉若神明的样子,人挤人地上前观看,又在最前面让出路中央的空缺。
轿子和魏瑰擦身而过,魏瑰的斗笠被拥挤追捧的路人打落在地。她一转头,四六和泓之也不见了。
“泓之、四六!”魏瑰逆着人群呼喊。
“停轿——拜——”轿子里传来一个少年吟诵声。
百姓闻言跪伏在地,五心朝天地叩拜。
一时间,没有依言叩拜的魏瑰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