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谷澍行尸走肉一般离去,魏瑰也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好在一夜过去,情热散尽,生长期结束,那引人注目的麒麟角收了回去,没有引起骚动。
至于那位可怜的苦主,这一晚一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但那毕竟是麒麟,人妖殊途,这个人必须找到,记忆必须要抹去,魏瑰这样说服自己。
*
“我拿到了它的新把柄。”魏瑰迅速从糟心的回忆里恢复神色。
四六看不下去她这个“毫不把神兽的劲爆消息放在眼里”的样子,鬼鬼祟祟扒她的手:“告诉我。”
魏瑰正色道:“这是秘密。”
“……你好坏啊!”四六低声道,“吊着狐狸是不对的。”
魏瑰回道:“泄露委托人隐私也是不对的。”
不等四六套话,泓之在房间一角低声喊魏瑰:“姑娘你来看这。”
她掀开了床板,拿着一个圆肚瓷瓶,底部朝着魏瑰——“荣慧芳”三个字印在瓶底,是烧制前在模子上就有的。
魏瑰印象里这是一个北方的商号,从前做过皇商,专供妃子香露,后来没落了。
“姑娘,我在床头发现的,空瓶子,藏得还挺好。”泓之看着地上的舞姬,“这姑娘该不会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沦落到此?”
魏瑰让泓之放回原位,除了香露瓷瓶,这房里没留下什么能证明女子身份的东西,要么是当时行凶的水匪劫掠一空,要么是有另外的人打扫过。但却突兀地出现了脚印?
魏瑰转身离开房间。
泓之小心地把脚放在门外,没发觉异样,不解地问:“姑娘,今天怎么这么好出?”
“因为有人来过,已经破了这里的场。”
“全破了吗?这么厉害?”
一个场内可以有很多场,端看场内的鬼和不和谐,像这里就是不和谐了,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半夜里一起出来闹一闹,关系真的难说好不好。
“没有。”魏瑰对她那句厉害似乎颇有微词,抿了抿唇没有多言。
“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魏瑰指了指回廊上的脚印,是新的,想必不是个谨慎的人。
花团锦簇的装饰还鲜艳,整条画舫的场并没有消失,这个人只在她们前脚上船。
魏瑰走过一间便开一间房门,房内的女子大多衣衫单薄,衣料轻软透明,腰带曼长飘举,身姿婀娜如新柳,她只在门外看,也不进去。
一路过来,单数数也有十几间,她在船中停下,这间位置最好,房门也最大,多半是主人的位置。
泓之用灯笼照着脚下,想看看这里有没有脚印。
房内无人,四处凌乱,柜门敞开着,空空如也,书架被砍了几刀,像是泄愤。箱笼没有几个,都搬空了。
“真的走了,自私、冷血。”泓之愤愤低声骂了一句。
她这边刚一出声,隔壁房间就传来一阵动静。
四六跳上魏瑰的肩膀,二人当即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