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要报仇,还是要报恩?
如此选择摆在李聿恒面前,几乎要把李聿恒给逼疯,无论是谁面对如今的这个情况,都不能够保持绝对的理智。
理智提醒着李聿恒,将李俊送走可能会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相信李俊能够理解,毕竟他的父母同样丧生于那狗官之手。
但另一边,感情又提醒着李聿恒,将一个十岁大的孩子驱赶出家门,那就是在要他的命。
一个十岁的孩子根本没有什么生存能力。
李聿恒浑身忽冷忽热,感觉自己仿佛被一把斧头劈成了两半,理智和感情都在疯狂的叫嚣,吵得他恨不得死去。
那边叶朔像是没看出他的痛苦似的,依旧是不停的催促着:“这有什么难选的,大不了就把你弟弟送到善堂好了。”
这话由他说出来格外的轻松,所以才更显残忍。
大周朝的善堂也就相当于是孤儿院,里头不只有育婴堂和养老院,还有其他,算是古代版的官方慈善机构。
慈善机构放在哪里都不是万能的,更何况生产力如此落后的古代,就算是能保证老人和婴孩一口吃喝,但那日子也绝对不好过,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宁愿在外头拼了命的讨生活,也不愿意到那里去。
李俊跟着李聿恒大富大贵不至于,但李聿恒每个月的俸禄也足够两人吃饱穿暖了。
想到这里,李聿恒忽得就冷静了下来。
相信父亲好友在世,也会觉得自己的孩子吃饱穿暖比给他报仇更为要紧。
只是少不得,要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了。
“对不住九殿下,李俊是小人的弟弟,恕小人不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聿恒的心里头在滴血,他只恨自己无能,这辈子恐怕是不能为自己父母,和一家老小报仇雪恨了。
大约是心中痛极,李聿恒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的艰难。
“多谢、九皇子抬爱……”
短短两句话,叶朔眼睁睁的看着这人说完之后,整个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大汗淋漓,似乎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眼神也变得空洞、麻木,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叶朔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嘁,没意思。”
就在李聿恒认定了这事儿没有回旋余地的时候,就听头顶上的人冷不丁又问:“对了,你的骑术如何?”
李聿恒愣了一下,见九皇子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尽管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李聿恒依旧是嘴巴快过脑子,急忙回道:“回九殿下,小人极擅长骑术。”
李聿恒生于富贵人家,虽说是商户,不能穿丝绸衣裳,不能坐华丽的马车,不能科举,不能做官,但是骑马的话却是没有什么妨碍。
李聿恒十几岁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着自己的狐朋狗友打马去城郊打猎游玩,回想起那段日子,当真是好不快活。
李聿恒一身骑术也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比黑甲卫平民出身,连马都见不到几次的其他侍卫来说,自然能够称的上一句擅长。
十分不幸的是,章远和张文就算是没见过几次马的那一类侍卫,说是陪叶朔练习骑马,也就只是保护他不受伤罢了,至于控马、纵马,那实在是太难为两人了。
黑甲卫总共上万人,整个大周的马儿才多少,像章远和张文这种一年能够上马练习个两三回就不错了,其他的也不能苛求太多。
故而叶朔又问:“可知道御马技巧?”
李聿恒反应过来,心头顿时一阵狂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李聿恒果断开口:“回殿下,知道!”
叶朔:“成,那你就代替章远,替本殿下牵马吧。”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过如此了,李聿恒有一瞬间的愣怔,反应过来之后态度别说有多谨慎了,说是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章远也没怎么犹豫,果断就放开了手,他心里头有自知之明,军营里头骑马比赛的时候李聿恒曾经连续三年拿到过前三的好成绩,大统领对他都赞不绝口,论骑术自己自然是远不如他,所以理应如此。
倒是张文,看李聿恒的眼神明显就不对了。
叶朔也不浪费这个送上门来的免费劳动力,想了想,准备把他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化。
于是叶朔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你觉得…章远这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