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自己本能的生理反应,自唐裕失忆醒来,在这样漆黑封闭的环境里还是case7回忆交错的灯箱(11) 就像一口气呛在喉管,不上不下地吊着,唐裕还没张口,身体已经比思维更先反应过来。 浮灰淹没了他的鼻端,他垂下头,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闷闷地咳嗽几声。 与它一同响起的,是开关的一声弹动。 降谷零谨慎地等待几秒,确信外面的劫匪没有任何反应,右手流畅地拨动起来。 “快”他喃喃地自语道,“来,救、我。” 他在逐字逐句地翻译自己拨出的电码的意思,显然平时的降谷零没有这种工作时自言自语的习惯,声音时不时停顿片刻。 这是他在专注中忘记了播报的事,两秒后反应过来,才迅速补上了之前漏下的话。 可恰恰是这样的自言自语,成为了一种令人安定的暗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仓库中,至少有人是在为逃出生天努力着的。 游离的理智渐渐回笼,唐裕忽然意识到他这么多此一举的原因。 刚才的自己的确是反常的,心率不齐、呼吸急促,和从未有过的滔滔不绝,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处于一种不自然的紧绷里。 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降谷零能理解……毕竟应激状态,人做出什么反应都是正常的。 况且这也不怪他,唐裕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恐黑。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细节之精准详实,简直堪比如何正确打劫银行的犯罪指南。 他应该不会怀疑我真的想去抢银行吧? 出口的话覆水难收,唐裕心底浮现出一丝懊恼。幸好这都是七年前发生的事,七年以后,降谷零大概就忘干净了。 调出系统后,只有唐裕能看到的银白色光亮,蒙蒙地照亮了这间仓库,无序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 唐裕的手腕仍被他的左手紧握着,源源不断的热度顺着相接的皮肤上涌,仿若一种无声的存在宣告。 而随着降谷零的出声,人质的骚动不安也渐渐平息下去。 只剩一个人急迫地追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外面的人真能看到吗?” 出声的是一个阿姨,她的怀里还搂着自己的女儿,担心一点也很正常,降谷零在发讯的间隙回答她:“嗯,我们的同伴在外面,请相信他们一定会发现的。” 重复的电码拨动两轮,他不再翻译手头的讯息,黑暗里只剩规律的咔嗒声。 唐裕很少处于被人照顾的位置,这样的状态让他有稍许不自在。 就在这时,门外的杂音却陡然一高。声音就来自仓库门外,人山人海的搡动,就好像便利店一下子被堆满了一样! 唐裕意识到什么,立刻想抽回手……没挣动。降谷零似乎把这个动作理解为担忧或是不安,他停住拨动开关的动作,顿了顿,说:“你听。” 下一秒,仓库的门开了。 灯光模糊成一个亮白的长方形,诸伏景光在门口微笑道:“让你久等了,ze……” 他目光下移,最后的音节就卡在了嗓眼里。 唐裕:“……” 现在离开地球是不是来不及了? 好在为了一上来迷惑劫匪,这四个人的打扮各有各的非主流,花衬衫、黑墨镜、大裤衩,唐裕心中的尴尬顿时有了还手之力。 他目光自然地在诸伏景光的装束上转了一圈,叹为观止地一挑眉。 于是不自在的那个人顿时就成了后者,诸伏景光往松田阵平的方向一指:“他的主意。” “喂喂,”两手插兜的松田阵平回过身,他倒是很适应这副装扮,态度悠然自得,仿佛遛弯的老大爷。 被诸伏景光伸手一指,松田阵平酷酷地将墨镜往鼻梁下一扯:“这不是你们一起同意的吗?” “我” “非常天才的想法呢,”降谷零插道,“真是厉害啊hiro。” 他的语气过于一本正经,反而令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在调侃了。场面顿时成了谁脸皮薄谁先输,两面夹击下,诸伏景光脸上的红晕终于扩散开。 走出仓库以后,降谷零松开手。 不大的便利店里,足足塞进了二三十个学生,依仗人数的绝对压制,倒霉的劫匪被早早打晕,扔在角落。 受困了一晚上的人群纷纷离开,被警察送回家,这次的事件总算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吵吵闹闹中,原研二也终于回忆起曾经经历的事。 “你的父亲并不是懦弱,正因为他有着一颗保护市民不受伤害的正义之心,所以才弯下了自己的膝盖啊。” 他右手握成拳,轻轻锤在了班长胸口,分明是不重的力道,伊达航的表情,却像被人当胸踹了一脚。 他久久地沉默下去,谁都识趣地没有打扰。 原研二另一个角度的话,终于解开了困扰伊达航多年的心结。 一切皆大欢喜,唯一一个中招的是唐裕:因为粉尘过敏,他发烧了。 继发现了自己恐黑的症状,又马上生了病,这次的经历也未免过于倒霉了些,唐裕都有些怀疑,真的不是以前的他想逃避生病,才特意设置的这段关键词吗? 不仅回溯的时间长,有效的信息也没有多少,至少松田阵平失踪的原因,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苗头。 结束了警局的笔录,唐裕连宿舍都没来得及回,首先被送进了医务室。 皎洁的月光从窗帘外透过来,不大的病房里,淡淡的微光像深海。 回溯的记忆依旧还没有中止的迹象,唐裕郁闷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往被子的更深处又钻了点。 发烧的感觉并不好受,体表时冷时热,身体像烧着一团火。 偏偏意识还一直被昏昏沉沉地吊着,再怎么闭眼,脑中始终有一块区域是清醒的,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 从他躺进医务室,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唐裕整个人烧的都有点迷糊,一片安静里,病房的门却突然开了。 一个矫健的影子闪过缝隙,来到床边一侧。 轻微的声响起一阵,然后咔嗒,柔和的光源亮起,白色的帘幕染上温暖的橙黄色。 降谷零弯下腰,将小夜灯放到了床头柜上。 降谷零放下了夜灯便想离开,隆起的被子动了动,里面模糊的一声鼻音。 他抬起的脚步一停:“……你没睡着吗?” 他往四周看了看,没找到椅子,就干脆坐到一旁的床沿上。 唐裕看了眼夜灯,又把视线转向他,半睁的眼眸里还有丝半梦半醒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