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用来抵住门板的几把椅子在地面拖曳发出刺耳的声响。
女孩子本就是和衣而躺,赶紧跳下办公桌,穿上鞋子。
叶勤是家中幺女,父母哥嫂都疼她,有点娇气,没好气地提高声音说:“屋里是女同志,乱推门干什么!”
门外声音戛然而止。
李惠兰昨晚淋了雨,睡得不安稳,鼻子有点塞,一边叠被子一边瓮声瓮气地说:“喊魂呐,这一大早上的。”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礼貌地询问着:“知青同志们还好吗?”
萧爱云赶紧收拾昨晚换下来的湿衣服,紧张地看着大家:“是焦场长呢。”
焦亮,秀峰山农场的场长,年约四十岁,前一阵去省城参加农垦局组织的政治学习,上一周才回到农场。焦亮态度和蔼可亲,见到知青们都是笑眯眯的,大家对他的印象普遍不错。
李惠兰把被子叠好,看着没有什么私密物件露在外面,这才走到门口拖开椅子,将门打开。
焦亮背手而立,笑眯眯地扫了一眼办公室。女孩子独有的暖香晕染开来,熏得他有些迷迷瞪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亲切地问候:“昨晚风雨来得突然,场部也措手不及,让知青同志们受苦了。”
想到昨晚敲了半天罗主任的门,李惠兰气就不打一处出,没好气地瞪了跟在焦亮身后的罗宣一眼:“焦场长您没说错,知青真的是受苦了。昨晚冒着这么大的风雨从知青点走到场部,又湿又冷又困。倒是罗主任睡得香,捶门都捶不开。”
罗宣打了个哈哈:“唉!我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昨晚吃了两颗安眠药好不容易才睡着,药劲大没听到敲门,真是对不住了。”
焦亮也赶紧安抚知青们的情绪:“这件事呢,的确是罗主任做得不对,回头我严肃批评他!”
“场长!场长!不好了——”黄兴武慌手慌脚地跑过来,凑近焦亮耳边说了句什么。
陶南风耳聪目明,听得清清楚楚。
“场长,六号知青点那房子完了!墙、屋顶全都被掀翻,房梁断了一根,屋架垮了一半,通铺都砸烂了。幸好我连夜通知知青们撤到这里,这才没有人员伤亡……”
陶南风霍地站起,走到李惠兰身边,一双清亮的眼眸紧紧盯住黄兴武,声音里带着丝颤抖:“你说什么?”
梦中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黄兴武被这一双清亮纯净的眼睛盯住,和向北抢功劳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说话有些结巴:“说,说什么?”
陶南风抿了抿唇,努力平复自己愤怒的情绪:“房子垮了?”
她的声音虽不大,却清晰无比,李惠兰惊叫起来:“什么?房子垮了!”
叶勤与萧爱云一听,吓得窜到门口,一左一右攀着陶南风的胳膊,大声道:“我们的房子,垮了?”
叶勤和萧爱云都是大嗓门,这一嚷惊动了隔壁办公室,十几个男知青从屋里跑出来:“什么!知青点垮了?”
黄兴武有点紧张,看向焦亮。
焦亮却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没事就好,房子倒了再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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