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水榭中,熄灭了多日的迦南香重新自傅山炉中袅袅而起。
谢钰如常坐于那张长案后,冷白的长指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玛瑙耳坠,眸底神色晦暗,不辨喜怒。
泠崖自暗处现身,将一碗棕黑色汤药搁置在几边。
继而俯身跪于长案前,垂首道:“属下根据您的吩咐,告知了表姑娘别业之事。”
他顿了顿,如实道:“表姑娘不愿来。”
谢钰的指尖轻轻拨弄着玛瑙上系着的银线,语声淡淡:“我知道。”
泠崖迟疑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底下的探子回话,表姑娘辰时自角门离府,雇车去京城北巷中,见了一名乐师。”
谢钰握着银线的手骤然收紧,继而展开如常,只是将那银线高高挑起,看底下的坠子被牵引着簌簌晃动,投下破碎流光:“我也知道。”
泠崖并无讶异之色,只是紧接着问道:“敢问大人,此人该如何处置——”
话音未落,面上起了几分警惕之色,骤然收住了话茬,起身隐回黑暗之中。
谢钰见此低笑了一声,将耳坠重新收回袖袋之中,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随着药材的苦意漫开,槅扇也随之被人轻轻叩响。
一身月白色对襟宽袖如意云纹上裳的少女盈盈自门外进来,隔着一条长案,立在他的跟前,低眉唤道:“哥哥。”
谢钰信手搁下了药碗,神容淡淡。
“妹妹改变主意了?”
折枝垂下的羽睫轻颤了一颤,继而缓缓抬起。明眸澄澈,似两方天水洗过的净玉。此前的惶恐尽消了,像是落定了什么决心。
折枝未答他的话,只是盈盈抬步,绕过长案行至他的身侧。
谢钰也未再开口,只饶有兴趣地抬目看她。
小姑娘在他的注视中轻轻拢好了裙摆,似想往他身侧坐落。
可圈椅狭小,无法容纳下两人,折枝略微迟疑一瞬,往旁侧挪了一挪,轻轻坐于他的膝上,伸手环上了他的颈。
谢钰落于紫檀木几面上的长指略微一顿,旋即抬起,握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肢。
“……妹妹还真是改变主意了。”
小姑娘环着他脖颈的指尖轻轻一颤,继而那馨香却欺进了些。
折枝垂首,轻轻吻上他的唇角。
谢钰轻哂的语声停住,垂下视线看向她,那双窄长凤眼里有错愕之色低低转过。
小姑娘的吻还很生涩,从唇角一路婉转过去,落在唇心之后,试探着用贝齿轻咬了一咬。
她的齿尖正落在方才被她咬破又弥合的伤口上,疼痛细细碎碎的,像是一只不听话的小雀用爪尖在身上行走,微痛之余,又有些酥麻。
谢钰不大习惯这样的感受,眉心微蹙,握在她腰肢上的长指微屈,却终究没有抬手推开她。
折枝缓缓重复着这个动作,像是迟疑着不得要领,始终未曾将这个吻深入。
这样一寸寸地试探着,终于将谢钰的耐心耗尽。
谢钰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药材的苦香在彼此的唇齿间漫开,折枝有些不适应地往后缩了缩身子。
谢钰皱眉,扣紧了她纤细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