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折枝讶异的是,屋内分明只有他们两人,谢钰也并未开口吩咐从人准备,但不过顷刻,叩门声响起,泠崖去而复返,取走药碗,将三碟糕点放在两人面前的案几上。
一碟芙蓉卷,一碟栗子糕,一碟茯苓饼。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食,却令折枝隐隐有些心惊。
只是个巧合罢了。
折枝这般安抚自己,又见谢钰已挟起碟中一块栗子糕,方执起筷子,去挟离自己最近的那碟芙蓉卷。
芙蓉卷的外皮已经炸的酥脆,筷尖一碰,便听见酥皮碎裂的轻微声响。
折枝放轻了动作,方小心翼翼将芙蓉卷挪到自己碗里,尚未来得及品尝,一块栗子糕便已送至她的唇畔。
折枝的动作骤然顿住,惴惴抬眸。
谢钰仍旧坐在离她稍远的位置上,执箸的手指修长平稳,不带丝毫颤抖。
两人僵持稍顷,谢钰淡声问她:“不合口味?”
折枝有些心颤。
案几上放得皆是她素日里最喜欢的几样吃食,又岂会不合口味。
若不是巧合——
折枝心底一阵慌乱,握着筷子的手指不安收紧,缓缓低头,小心翼翼地在边角上咬了一口。
是记忆中甜蜜绵软的滋味。
但此刻折枝的心思却不在其上,只是惴惴。
她这一小口吃得极慢,像是秉承了大家闺秀细嚼慢咽的规矩。雪腮极细微地起伏着,直至贝齿将那栗子糕磨成了栗子粉,这才悄悄咽了下去。
而后,便端坐在圈椅上,目光规矩地落在自己的指尖,装作不曾看见谢钰停留在她唇边的银箸。
谢钰今日极有耐心。
握着银箸的长指微曲,始终停留在她唇畔不远处。
只要略一抬手,便能触及她的唇瓣。
折枝不敢轻举妄动,在原地危坐了半晌,终于支撑不住,身子轻晃了一晃,雪腮轻轻擦过谢钰冷白的手背。
一阵微凉的触感。
谢钰抬眉,淡看向她。
折枝轻愣了一愣,回过神来后,雪腮上骤然涌上一层薄红,继而缓缓蔓延至耳背,渐渐连那双圆润的耳珠都红透如莓果。
折枝窘迫至极,掩饰般地慌乱垂首,就着他的筷子,三口并作两口将一整块栗子糕吃了。
草草咽下,又立时转手将自己干净的筷子递与他。
指尖微颤,不敢抬首看一眼他的神情。
谢钰淡看了一眼,却没接过,只是又挟起一块芙蓉卷,缓缓喂到她的唇边。
不知是对她的举动,还是对这桩事本身起了几分细微的兴致。
折枝生怕自己又一次重蹈覆辙,只得满面绯红地轻轻张口,轻轻将谢钰递来的糕点吃下。
谢钰却仿佛在此事上颇有兴致,又信手挟起一块糕点。
折枝实在是用不了这许多,只小小咬了一口谢钰递来的茯苓饼便轻声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