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轻蹙了蹙眉,忍着疼转过脸来看向他,小声道:“我只是多与先生说了一句话——”
她顿了顿,抿唇纠正道:“两个字。”
“妹妹真是愈发会避重就轻了。”谢钰语声淡淡,长指顺着她的雪腮落到那潋滟的朱唇上,轻轻碾转:“我让妹妹在偏殿中等我,妹妹却邀了旁人,又该如何解释?”
“折枝并未离开半步。先生是在混乱中与同僚走散,这才在偏殿中遇见折枝。”折枝想起方才的情形,又羞又气,索性也启唇,一口咬在谢钰的长指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印。
“一切皆是哥哥胡乱猜测,却将脾气发在折枝身上。”
谢钰看了眼自己指上的齿痕,松开长指抵在坐楣的栏杆上,俯身欺近了些,将小姑娘锢在坐楣上,不许她逃离,那双漆眸里有暗色微涌:“妹妹到此刻还在骗我。”
谢钰垂首咬上折枝圆润的耳珠,齿尖惩戒似地加重了些力道,语声里也似透着一缕冷意:“妹妹可知道,这座偏殿位于宫中何处,是何来历?”
折枝生怕被路过的宫娥瞧见了,慌忙伸手去推他:“折枝只有在万寿节的时候,才会随桑府家眷入宫赴宴。待宴席散去,便也一路轻车回府,怎会知道这些?”
“玉楼锦妹妹可还记得?”谢钰的薄唇顺着她的耳珠往下,落在她纤细的颈上,轻轻咬过雪肤下淡青色的血脉,语声低哑,似在竭力压抑着心绪:“这座偏殿名为瑶光,位于宫中偏僻处。是著成玉楼锦的妃嫔曾经的居所。”
“前朝已亡,妖妃之名却仍旧留存于世。甚至有传言,几名宫娥在洒扫时看见前朝妖妃对镜梳妆,故而此殿无人敢住,也无人会在夜中入内。也曾一度荒废,还是临近万寿节时,才修葺一新。”
折枝推不开谢钰,雪腮渐红——原是无人会来的废殿,也难怪谢钰如此的肆无忌惮。
折枝这般想着,却也渐渐觉出不对来,立时便抬眼看向他,轻轻咬唇道:“那哥哥方才是将折枝带到了一座会闹鬼的废殿里?”
“鬼神之说,只是有心之人放出的传言罢了。”谢钰自她的颈间抬首,那双晦暗的漆眸便这般照进她的眸底,一字一句地问道:“那妹妹如今可能告诉我。这样一座偏僻废殿,若不是妹妹出去引路,萧霁如何会来?”
“折枝怎么知道——”折枝轻顿了一顿,错愕抬眼:“哥哥怎会知道先生的名字?”
谢钰淡声启唇:“妹妹若想知道,便如实回答我。”
“折枝方才已经回答过哥哥了。”折枝只得又一字一句地认真与他解释:“折枝很是贪生,既然知道外头有刺客,又怎会出去乱走?确是先生无意之间误入偏殿。那时候,折枝没看清他的容貌,还曾把他当成刺客,想拿匕首自保——”
她说着,便从袖袋里取出那柄匕首来,递给谢钰,小声道:“哥哥快藏好,怀器入宫,可是重罪。”
谢钰信手接过,视线随意往上一落,便骤然顿住。
小姑娘似是从未用过匕首,仓促之间并未阖好,还留着一缕雪亮的锋刃在外,照亮了晦暗的夜色。
这柄匕首,确实曾经出过鞘。
折枝这回,似并未骗他。
谢钰沉默稍顷,将匕首归鞘自坐楣上直起身来,终是低声转开了话茬:“妹妹如今可好些了?”
折枝这才发觉,自己与他说了许久的话,小腹中的疼痛亦渐渐消了下去。
方想颔首,却又想起了他方才答应过的话,便轻声反问道:“哥哥还未回答折枝,为何会知道先生的名字?”
“我查过他的底细。”
谢钰答得简短,眸底暗色愈浓。
当初他只将萧霁当做折枝幼年时的西席,查他的底细,亦查得太过粗略了些。
如今看来,应当事无巨细地重新盘查一次,务必刨根追底,查个水落石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