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吓一吓、诈一诈就能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说出实话。没想到冯莉莉的性格异常沉稳、冷静,老老实实回话,但句句都在为自己开脱。
“对,那天我是第二个起床,但我一向起得早。我擦脸的雪花膏就在抽屉里,开抽屉很正常吧?”
“警察叔叔,助人为乐也有错吗?同一个宿舍,我虽然看不惯秦月影,但看她开水瓶里没有水,顺手帮她倒点水,这也不行?”
“唉,我男朋友宋志清和我是同村人,他读书很努力,我们一起申请下来了国大学的奖学金,将来一个当建筑师、一个当工程师,前景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做犯法的事让自己前途尽毁?再说了,如果能够拿到铊盐就是嫌疑犯,那是不是隔壁化工学院的所有学生都有可能投毒?会不会有人追求秦月影被拒、愤而杀人呢?”
因为八十年代医学检测技术相对落后,从秦月影昏迷、送医院,到检查出中了铊毒、报警,足足过了五天时间门,这五天时间门里,足够让罪犯毁灭所有证据。
哪怕所有证据链都指向冯莉莉,但因为证据不足,最后警方只能放走她。
何明玉点点头:“除非找到水杯,在水杯上找到指纹,这才算是铁锤。”
朱飞鹏补充道:“哪怕有指纹,也只能说明冯莉莉接触过这个水杯。只要她不承认,依然不能锤死。”
“铊盐无色无味,溶解性好,但投毒之前总要有容器吧?在冯莉莉的抽屉里搜过没?有没有铊盐残留的纸袋或者其他盒子?”
高广强摇了摇头:“你们现在能够想到的,我们都想到了。”
朱飞鹏恨恨地说:“如果当时有赵向晚参与就好了,让她审讯冯莉莉,一定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许嵩岭提醒一句:“在没有确凿证据时,警察不能擅自认定冯莉莉就是凶手。我们做刑警的,切忌先入为主。”
朱飞鹏不服气地哼了一句,在心里嘀咕着:明明就是冯莉莉干的,除了她还有谁?嫉妒人家长得漂亮家世好,还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呗。像她这种靠努力考大学上来的,多半就看不惯秦月影这种靠父母、靠男人,可以少奋斗几十年的人。
赵向晚问:“冯莉莉最后说的那一句,会不会也有可能?化工学院有没有追求或者暗恋秦月影的男生?”
高广强:“有倒是有。秦月影人长得漂亮,还是校园十佳歌手之一,名气不小。隔壁化工学院的男生中,仰慕她的人不少。不过我们调查过,出事那天都没有离校。”
这条线索又断了。
赵向晚再问:“有没有可能,是买凶杀人?”
高广强明显地愣了一下。
校园投毒,多半都是同学之间门的纷争,出于嫉妒、愤慨等心理因素,怎么就上升到了买凶杀人的地步?
朱飞鹏到底是科班出身,一点就透,眼睛亮了起来:“如果是买凶杀人,那所有的不在场证据都不存在,需要先从动机下手。”
“对!”赵向晚用眼神鼓励朱飞鹏继续发挥。
赵向晚记得自己在四季大酒店见到徐清溪的时候,他曾在心里说过:周荆容是只笑面虎,喜欢暗箭伤人,要小心!那个身形瘦削、面容阴沉的女人,给赵向晚留下的印象非常不好。
赵向晚高度怀疑投毒案与周荆容有关,周荆容虽然不能亲自下毒,但可以指使冯莉莉动手。
朱飞鹏难得得到赵向晚的肯定,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拿起一支粉笔,在一旁的黑板上写下“动机”二字,大声道:“要说杀人动机最强的,应该是周荆容。她丈夫出轨,找了个年青漂亮的大学生,她的地位岌岌可危,这个时候买凶杀人,可能性很大。”
朱飞鹏左手吊着绷带,右手拿着粉笔在动机二字上画了个圈圈,引出一条线,线条的另一端写上“周荆容”个字;紧接着从“周荆容”出发,再画一条线,线条的另一端写上“冯莉莉”三个字。
“有没有一种可能,周荆容私下与冯莉莉接触,出钱资助她出国,条件是在秦月影的水杯里投毒?”
高广强的脸色变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警方一开始的侦破方向就出了问题!
周荆容的嫌疑依然存在,不会因为有不在场证据就说明无辜。
冯莉莉是否认识周荆容,她和男友同时获得国外学校奖学金是否有周荆容的帮助,这些都应该重点调查。
高广强内心的沉重感越来越强。五十多岁的年龄,皱纹已经爬上额头,带着见惯风云的沧桑。快要退休的年龄了,今天突然发现已经封存的旧案有问题,他如坐针毡。
赵向晚抬起头,声音很柔和:“高警官,你们当年的调查非常详尽,我在查阅案卷的时候受益匪浅。现在我们想重启调查,不知道应该怎么走流程呢?”
来自晚辈的赞赏与诚恳,让高广强心里舒服了许多,他看了一眼许嵩岭。许嵩岭一拍胸脯:“我来申请重新调查此案,重案一组接手,怎么样?”
所有人齐声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