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玉看着赵向晚手中的芭比娃娃,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哇哦,好漂亮的娃娃。我小时候在华侨商场见过,眼睛都移不开。不过我妈说这玩意太贵,咱们买不起。”
赵向晚说:“男孩子也会玩洋娃娃?”
何明玉随意说了句:“可能是费思琴小时候玩的吧?让弟弟帮她收着。”
赵向晚点了点头,将娃娃放回原处,再将收纳箱推回床底下。
再到主卧室查看,地面、墙面、床上都有血迹,浓重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赵向晚扫一眼零乱的床面,打开衣柜认真查看。
黄元德很细心,表述非常到位。打开柜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熨烫平整、按照颜色分类挂好的衣服。男式、女式分开,上衣、下装分开,内衣裤、袜子、领带等均分门别类叠好放在抽屉里,可以看出,费永柏、屈薇歌是非常认真的人。
如果只有女主人爱整洁,那衣柜绝不可能如此整齐,只有男、女主人都是自律型,才能够保持得这么好。
绘画要用到颜料、水,很难不沾污衣服和身上,赵向晚发现虽然屈薇歌是教国画的副教授,但家里并没有画室,家里纤尘不染,就连据说国画水平还不错的费思章,他的卧室里也没看到绘画的痕迹,看来屈薇歌另有画室。
客厅里琴架上摆放着两大一小三架手风琴,还有钢琴,琴架、节拍器等,可是除了墙上挂着几幅屈薇歌的国画作品之外,再看不到任何绘画的物件,这不得不让赵向晚产生一个疑问:为什么?
她问何明玉:“不是说屈薇歌也是画家吗?为什么家里没有画架、画夹、画桌?”
何明玉也有些不懂:“有没有可能,家里太小,没办法摆得下?”
赵向晚摇摇头:“教授楼建筑面积一百多,三房两厅,比起普通人家,已经是够大。客厅里角落里至少可以摆下一张条桌,铺块画布吧?”
何明玉看看客厅,也觉得赵向晚说得有道理:“对啊,摆是摆得下的,就是会显得有点挤。不过……”她忽然想到前天晚上季锦茂所说的话,“季总不是说过,费老师在家里地位比较高?夫唱妇随,对不对?”
赵向晚再观察一下主卧衣柜,也同样发现了问题:“一般家庭都是女人爱漂亮,女人的衣服数量更多。但他们家里费老师和屈老师的衣服差不多是一人一半,甚至更多,可见费老师的家庭地位的确是高。”
两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男人的衣服比女人还多?这是什么概念。看来费老师还真是讲究人啊,西装有七、八套,领带一共有三十多条、同色衬衫十几件,就连配饰也不比女人少,什么袖扣、领带夹、手表……看得人眼睛发花。
屈老师的首饰、化妆品都在梳妆台上,以珍珠饰物为多,看得出来屈薇歌是个崇尚简单素雅的人。
再走进南面次卧,赵向晚与何明玉同时皱起了眉。
两人都是年轻女孩,未经情事,但屋里那情欲的气息、零乱迷奢的场面却让她们被迫面对这尴尬的一幕。
赵向晚打开北面衣柜,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衣服发呆。
——好多!
秋装与冬装应该已经收纳好,衣柜里挂起来的全是夏装。各色各样的连衣裙,真丝小背心、半身裙、小外搭……电影里、海报上、杂志中出现的款式,这里都有。
其实刚才打开主卧室的衣柜时,赵向晚就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感觉。但现在,费思琴的衣柜一打开,赵向晚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奢侈!
款式多样,背心裙、公主裙、吊带裙、百褶裙、旗袍……许多连赵向晚都叫不上名字,琳琅满目摆在眼前,恐怕这是所有女孩都梦想拥有的衣柜吧。
何明玉叹了一口气:“费思琴人长得漂亮,爸妈又这么疼她,真的很幸福。”在何明玉看来,根本不需要拥有这样的衣柜,能够让她能够一个人睡一间屋,就是最大的奢侈与享受。
赵向晚看了她一眼:“幸福吗?很多事情,真正拥有的时候,也许就感觉不到幸福了。”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幸福感,是指一个人自我价值得到满足,随之产生喜悦,并希望一直保持现状的心理情绪。得到某件东西产生的幸福感,与得到的困难程度成正比。换而言之,得到越容易,幸福感越低。得到越艰难,幸福感越浓。
像何明玉,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四姐妹住一个屋,睡一张大床,拥挤的居住环境让她期望能够一个人住一间房。大学毕业住四人间,但一人一个床;工作后住单身宿舍两人一间房,依然是一人一张床。如果有一天她结婚了,分配到一房一厅的宿舍楼,一定会特别、特别幸福。因为……为了能够实现梦想,她努力了很久很久。
费思琴拥有的足够多,可是她幸福吗?或许因为得到太容易,她并不觉得幸福吧。
何明玉说:“阿黄没有说错,虽然衣服款式很多,但没有花衣服,全是净面色,而且……黑、白、灰居多,鲜亮的颜色不多。”
费思琴穿在身上的那件红色连衣裙,是整个衣柜里唯一一件红色衣服,颜色最多是白,其次为灰、米色,然后是黑色,有两件蓝色、绿色的半身裙,然后就没有其他颜色了。
赵向晚若有所思:“也许,衣服都是屈老师买的吧?国画以黑白灰为主,她喜欢简单素雅的东西,所以……”
何明玉点头表示赞同:“对,费思琴还是学生,没的赚钱,她的衣服肯定都是爸妈买的。这一柜子衣服,代表的是费老师、屈老师的审美,不一定是费思琴喜欢的。”
案发之后,费思琴换上的衣服艳丽性感,与这一柜子衣服的风格都不太搭,显然她的审美与父母并不一致。
再回过头来审视费思琴的房间,总觉得装修风格偏硬朗,女性的柔软相对不足。窗帘是墨绿色的,家具是纯白色的,床上用品是暗色系的,床头柜上摆放的是课本,床上一个娃娃、抱枕都没有。没有梳妆台,只有一张简单的书桌,书桌上只有最简单的镜子、梳子、护肤品,除了两个黑色发圈,什么配饰都没有。
就仿佛,两种割裂的思想同时存在着。
一个思想是:我的女儿真漂亮,我要用心打扮她,把她打扮成全世界最漂亮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