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龙渊和云起他们距离毕厄实在太过遥远,再加上毕厄可是修行了好几百年的化形灵虎,就算它这些年因为当城主的缘故,不怎么亲自动手,但光凭它这么多年的修为,龙渊也不敢小觑,此时心中盘算着就算自己跟苍遨联手,只怕也没什么把握能一击即中,所以龙渊干脆把寒云剑也用上了。
那边云起则飞快地抬笔写道:
汉甸初收羽,燕城忽解围。
影随流水急,光带落星飞。
夏列三成范,尧沉九日辉。
断蛟云梦泽,希为识忘归。(注1)
诗成之后,云起向着手中化成琉璃笔形状的念羽低声叮嘱道:“多加小心。”紧接着,竟将手中的琉璃笔往寒云剑的方向掷了出去。
就只见琉璃笔借着云起这一掷之力,从浮在空中的几行诗文间穿过,那几行诗文竟被琉璃笔拖曳而起,如同一串串珠链,缀在琉璃笔后面,向着寒云剑飞去。
云起心中所想与龙渊差不多,也是觉得在这个距离想要射中毕厄,不用上些手段实在不可能,此时毕厄明显已经打算动手,万一这次没能拦住它,它抢过问心石就跑,这里又是它的地盘,真让它逃走的话,再想抓住它可是相当困难,所以云起跟龙渊一样,一出手就用尽了全力。
这也多亏了之前在千湖屿时,云起和龙渊联手破开山河图的那一击,以及谛末所说那些的话,才让云起想到这个法子——
要知道,寒云剑可远不止蕴含有跟念羽同源的追思之力这么简单,而是这把剑本身就与念羽同根同源,所以云起才会直接把念羽化成的琉璃笔给掷出去。
其实,关于寒云剑,云起原本是最清楚的一个人,但他因为不修剑道,根本就没有正经用过寒云剑,当然了,他也没打算要用这把剑,带着剑更多只是为了寄托思念,所以他以前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寒云剑能怎么用;直到这次,他和龙渊为了破山河图,合力发出一击,才因此误打误撞地发现寒云剑居然还能这么个用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龙渊能够驱使得了寒云剑,这个发现其实并没什么大用,云起一个人就那么些灵力,是用来驱动文意还是用来驱剑,也没太大差别。
但现在多出来一个能驱使寒云剑的龙渊,他们俩就可以借助这柄剑将各自的力量完全融合在一起,这效果就跟专修合击之术的那些修士联手的效果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好些,这样的攻击,自然是威力大增。
眨眼间,琉璃笔已经飞到寒云剑跟前,但见琉璃笔去势不停,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到刚刚离弦的寒云剑上,没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就在琉璃笔没入寒云剑的那一瞬间,寒云剑上猛地爆发出一道无比璀璨的五彩光芒,比之先前破山河图时更胜几分,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四周的天地元气似乎受到什么刺激,疯狂地翻卷起来,飞快地向着寒云剑涌去,顿时搅得这一方天地风云变色。
这一箭的声势实在太过浩大,就连远处的毕厄等人都察觉到这边天地元气的异动,齐刷刷往云起和龙渊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这会儿毕厄原本正假意向地官使者忏悔,说它曾经一时糊涂、犯下过错,伤害了一些人,为此,它一直心中难安,希望借今日地官敕罪的机会,坦陈恶行、弥补过失,求地官使者明察,为它洗清怨气,地官使者听罢,于是示意毕厄上前,同时取出问心石准备施法。
毕厄借此机会站到地官使者身前不过一尺来远的地方,等地官使者刚一将问心石拿出来,毕厄忽然出其不意地伸手向问心石抓去。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云起和龙渊等人合力发出这一箭,毕厄因为这一箭引发的天地元气异动,下意识停下手中动作,往这边看了一眼。
毕厄这一抬眼,就看到一枝如同琉璃铸就的长箭,挟着五彩光芒,流星般飞坠而来,看这样子,好像正是对着自己这个方向,毕厄见状,心头一紧,背脊之上泛起一股寒意,这是它对于危险的直觉感应。
毕厄的指尖此时眼到就要触到问心石了,它原本想夺下问心石再说,可眼中那枝光芒四射的长箭忽然凭空消失不见,毕厄心中那种危险的感觉愈加强烈,根本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缩回手,猛地往后一跳。
毕厄这番动作纯粹出于本能,可以说反应已经是相当快了,但却还是晚了半步,那枝琉璃长箭几乎是在消失的同时便出现在毕厄身前,狠狠地扎在它的右肩之上。
箭矢射入毕厄的右肩之后去势不减,竟直接将毕厄的右肩刺穿,箭上所带的巨大力量落在毕厄身上,将它撞得噔噔噔接连退出去好几步,最终还是没法稳住身形,十分狼狈地仰面摔倒在地。
那边地官使者的护卫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拔出刀剑挡在地官使者身前,一脸戒备地看着城主府众人,地官使者也赶紧将问心石收好。
毕厄倒地之后,又是吃痛又是恼怒地咆哮一声,紧接便大声吼道:“抓住他们,把问心石给我抢回来!”
城主府的众人被方才这一箭搞得有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四下打量,似乎是在担心还会有暗箭偷袭,被毕厄这么一吼才反应过来,转头恶狠狠地看向地官使者。
毕厄一边怒吼,一边伸手抓住箭尾,这才发现射中自己的居然不是一般的箭矢,而是一柄光芒四射的长剑。
毕厄这会儿也顾不上多想,闷哼一声,咬牙忍痛将长剑拔了出来,恨恨地往旁边的石头上一扔,那架势,似乎是想将长剑给撞断。却不想,长剑还没来得及落到石头上,就见一道光芒闪过,剑身上居然飞出来一只念兮,一甩尾卷住长剑径直往天空中冲去。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等毕厄反应过来时,念兮已经带着长剑不见了踪影,毕厄气得又是一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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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唐,李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