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后将苏官送来的信折好,仔细收放在一个书匣里。
宋氏收到苏官报平安的信后,得知他在江南那边一切安好,太女殿下还带着他到宋家探了亲,见到了宋员外和程氏,宋员外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算硬朗,程氏的气色看起来也不错。
宋氏看到这些,心中也不禁涌起了对家乡的思念,他上次见母父,还是两年前带家里的孩子们回去探亲。
苏善芳见他眼角泛红,轻轻搂住他的肩膀,安慰道:“等棱卿考完春闱后,我便告一段时日假,随你回苏州看望二老吧。”
当年她只是一个家徒四壁的穷学子,哪怕考中了秀才,也只是个穷秀才,如果不是宋员外资助她,还把唯一的儿子嫁给她,她也不可能会走到今天。
宋氏感动的看向苏善芳,点了点头,哪怕定居在京城多年,苏州依旧是这一大家子的根。
在收到苏官的信件还不到两日,宋氏竟又收到了宫中君后的传信,在内侍离开之后,他愣了半晌,随后激动的握住苏善芳的手,确定道:“妻主,我没听错吧,官官怀孕了?”
在他心里,哪怕成了婚,苏官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仍旧需要母父的呵护,需要人时常挂心,可如今竟有了身孕,要做父亲了。
这也意味着,他要做外祖父了。
要知道,他才把小儿子嫁出去还没多久,完全都没往这件事上想过。
苏善芳的声音里充满了明显的喜悦,肯定道:“你没听错,官官是有身孕了,现在还不满三个月,太女殿下的意思是,等在苏州养好胎再回京城。”
宋氏既高兴又心疼,现在恨不得立马赶去苏州,好好照顾怀孕的小儿子。
再在苏州待半个月,这意味着这个年也要在苏州过了。
苏州每年都会下雪,一直持续到四月份前,都还会有陆陆续续的小雪。
每场雪下完后,街道上都会堆积着不浅的雪,这时候能看到一些小孩出来团雪球,打雪仗,苏官的童年也经历过这些,只不过他的手很容易冻红,大部分时候都是看着别的小孩玩。
但他从小就长得好看,时常有小孩子邀他一起玩。
苏官看到外面的雪,顿生玩心,拉着纪清阁道:“殿下,我想出去玩雪!”
寻常孕夫都是满三个月才开始显怀,但才只过去了两三日,他就感觉肚子明显变大了一点。
屋子里有地暖,他还穿着轻便单薄的衣服,孕肚将衣衫撑起一个微圆的弧度,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显得又乖又漂亮,望着雪景的眼睛像星辰一样明亮。
他雀跃的小心思都快跳出来了,纪清阁知道管不住他,只好帮他系上厚厚的披风,再帮他把帽子带好,把他的两只耳朵藏起来,手套也戴上,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这样就不会冻到了。
苏官扭了扭身体,感觉自己像一个臃肿的球,但好歹能够出去玩了,他牵住纪清阁的手,紧紧依偎在她身旁。
纪清阁已经问过大夫了,孕夫是可以玩雪的,而且适当的运动,出出汗对胎儿也有好处,只要时间别太长,而且街上的雪都已经被清扫到了两旁,地面并不湿滑。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她就只是站着,就被苏官砸了三个雪球。
前两个雪球都被她躲过了,第三个朝她丢来时,被她直接抓在了手心里,她看着恶作剧的少年,无奈道:“官官,别胡闹。”
苏官的眉眼弯了弯,又团了一个新的雪球,“殿下陪我玩嘛。”
他对于自己的准心还是很有信心的,但殿下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他开始较起了劲。
见时间差不多了,纪清阁想故意放水,让苏官砸中自己的,怎料苏官却失手了,雪球往另外一个方向投过去,砸到了来人的肩膀上。
苏官见砸错了人,顿时慌了,两只手背到身后,乖乖走上前道歉:“对不起啊,我本来是想砸殿下的,你疼不疼呀?”
少年认错的态度十分好,还问她疼不疼,万之如看着那双熟悉的小鹿眼,眼神微动。
少年的身量比几年前要高了一些,声音变得更软了,比她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要软。
这让她不禁想起那年,稚气漂亮的少年怀里抱着一堆糕点,低头问她,“人怎么能不吃东西呢,你饿不饿呀?”
哪怕过去了那么久,哪怕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也能认出来,至死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