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母妃服过汤药,到了安寝的时辰,李羡鱼才不得不提灯往回。
她自知理亏,便特地从东偏殿里绕路到小厨房,装了整整一食盒的点心。
直至沉甸甸的感觉从掌心传到心里,她这才像是能够鼓起勇气来,让自己顺着游廊徐徐往回。
一盏茶后,李羡鱼立在自己的寝殿前,将紧闭的槅扇重新推开。
殿内静谧,并未掌灯。
李羡鱼仅能透过支摘窗里洒进来的月色,勉强看清少年的轮廓。
临渊并未回到梁上,而是坐在临窗的长案后,手里拿着本翻开的话本。
李羡鱼偷偷松了口气。
她想,临渊都有心情看话本了,应当没有那么生气了吧?
她踱步过去,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他跟前的长案上:“临渊,我给你带了点心来。”
临渊没有回头。
李羡鱼羽睫轻扇,寻到火折子将他手畔的银烛灯点亮,轻声问:“临渊,你还在生我的气呀?”
临渊冷冷吐出两字:“没有。”
李羡鱼杏眸微亮,高悬的心重新放落。
“你没有生气便好。”她莞尔,在临渊身畔的另一张靠背椅上坐下,低头去看他手里的话本,语声轻快:“你在看什么话本。是新买的?好看吗?”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临渊主动去拿话本。
不免有些好奇,他喜欢的话本,会是什么样的。
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是狐狸与卖花女郎的故事。
临渊并不答话。
他长指使力,将手中的话本对半摊平,好让她看清。
李羡鱼便借着烛光,从第一行认真地看了下去。
故事和她想的不大一样。
主角竟是个登徒子,凭借着一副清隽的皮相,在女子之间左右逢源。
有一日,他遇见个良家女子。
花言巧语哄女子春心动,又邀人家花前月下,骗了人家的清白身子,还不认账。
李羡鱼看不下去,蹙眉忿忿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着实可恶。”
话音未落。
身侧的少年便已抬起羽睫,一双寒潭似的凤眼望向她。
他的眼眸幽邃,看不出情绪,却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他看着她,眸光锋利:“确实可恶。”
李羡鱼轻愣了愣。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方才的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似乎有些,像是她今日对临渊做的事。
李羡鱼心虚不已,连语声都低了下去,不似方才那般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