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皇子东方浩鄞一直以来都是柳家的眼中钉,他们很早就想除掉他以扶持柳贵妃的六皇子上位,所以在主家的吩咐下,柳家豢养的杀手们也一直视东方浩鄞为长期目标,寻到机会便想动手。
只是两拨人都没想到,彼此开始动手的地方竟然巧合般地离得那么近。也因此才被顾璃抓住了破绽。
此案一查清,柳贵妃便被禁足在了延福宫。
紧随其后,当年许皇后的案子也被翻了出来。
四皇子为母平反,提供了此案关键证据,再加上对柳家相关人员的审问提取到的供词,以及见延福宫大势已去后纷纷倒戈相向的一众妃嫔们对当年事件一些边边角角的细节补充,基本就还原了当初真实发生的事情。
表面上看,是许皇后在御花园扇了王美人一巴掌导致的胎儿小产,而事实上却是药物所致。
当时王美人投靠了柳贵妃,几乎每日必去延福宫,而那宫女侍奉上来的茶水里面便加了非常少量的致使滑胎的药物,日复一日,胎相便渐渐不稳起来。柳贵妃再命人暗中在她面前搬弄许皇后的是非,让她以为许皇后要对自己的孩子不利,王美人又是个急躁粗心的脾气,一听便去御花园找皇后对峙了。
毫不知情的许皇后自然一头雾水,矢口否认,王美人以为她是心虚遮掩,一时气急就没了礼数,惹恼了许皇后,这才被扇了一掌。在原本受药物影响胎儿就不稳的情况下,回宫不久就小产了。
王美人大出血一尸两命,许皇后为证明清白投缳自尽,一箭双雕,柳贵妃坐拥渔人之利,一举成为了后宫权势最大的妃嫔。
此案的详细经过澄明之后,许皇后的污名被彻底洗清,皇帝又追封了一个“孝贤皇后”谥号以表哀思,并给许氏族人相应安抚,同时也将正在禁足的柳贵妃彻底贬为了庶民,只看等柳家所有罪行一并查清之后,是判流放还是直接赶出宫去。
然而就在这时,负责会审的最高官员连夜进宫,颤抖着手给皇帝递上了一份新的证据。
那是刚刚离开不久的避暑行宫里的来自马厩的一个小奴仆的供词。
他称自己亲眼看见某个身着侍卫衣装的人在马槽饲料里掺入了什么东西,后面又牵着那些马出去,到后来才知道那些马是用于给皇上亲自出猎的。然后第二日便听说了皇上和璃妃一起失踪未归的事情。
那官员一听这还得了,立刻安排他去指认相关人员,结果指证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禁军侍卫来。再细细一查,便发现了这侍卫背后指使的,竟然就是柳贵妃。他受命给皇帝和璃妃所要乘的马的饲料中添加的东西,正是会令马匹发狂的药物。因此那日皇帝和顾璃才都被马儿摔了下来。
幸好帝妃二人都没有出什么大事。若是万一不小心……那堕马致死的案例也年年都有。
也就是说,柳贵妃、甚至柳家,竟然有弑君谋逆之心。
会审官员跪在御书房里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到柳家和柳贵妃已经到了这种胆大包天的地步,这是想直接拥立六皇子做幼帝吗?
一场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冲刷下来,整个皇宫笼罩在了一片湿凉的水汽之中。
被禁足在延福宫的柳贵妃终于等来了她一直想见的人。
“皇上……”她看着昔日也曾用温柔宠爱的眼神注视过自己的男人,如今正以嫌恶厌憎的目光扫向她,那目光里,甚至连一丝伤心愤怒都没有。
这说明,她做的事情对他而言,甚至称不上一个爱人的背叛。因此对他并无任何锥心刺骨的影响。他对她的感情,早已消磨殆尽了吧。又或许,从来不曾有过什么夫妻之情。
如今,只剩成王败寇。
“朕倒是真的没想到,你如今对权势的偏执竟已到了如此地步。”皇帝抬了抬手,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便端上来几个盘子,“朕念你侍奉圣驾一场,留你全尸,你自己选吧。”
那几个盘子上分别是鸩酒、白绫和刀子。
柳贵妃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杯鸩酒。
“臣妾自知死罪,只求皇上一件事。”
“轩儿的事吧?”皇帝点点头,“你放心,罪不及幼子,轩儿往后我会交给淑妃来抚养。”
他想起之前在长乐宫谈论起此事时,纠结不知要把六皇子东方浩轩交给谁,还是顾璃笑着说起来,说淑妃膝下只有一个小公主,也教养得乖巧礼貌,想必淑妃很有为母之德。他思虑一番,也觉得淑妃合适,便下了这个决定。
“什么?!”柳贵妃听了他这话却一惊,淑妃一向与顾璃交好,孩子若是给淑妃养,那还不是等于送到了敌人的鼻子底下!
“皇上!”她扑上去抓住了龙袍的下摆,“不要把轩儿交给淑妃,她与璃妃向来同气连枝,必看轩儿不顺眼,万一……万一害了轩儿……”
“你胡说什么,”皇帝皱了皱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心狠手辣?淑妃和璃妃的为人朕都清楚得很,朕劝你勿要妄言。”
“不……”皇帝抬脚欲走,柳贵妃却死死抱住了他的脚,还想要反驳,挣扎之间就把刚刚拿在手上的那瓶鸩酒给摔破了,暗红色的酒液流淌了一地。
皇帝不耐烦地挥手道:“柳氏,你想抗旨拒死不成?你可要清楚,你和柳家所犯下的罪,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说着侧首对一旁的小太监微微示意。
两个小太监立刻上前来扯开了她扒拉皇帝的手,手脚麻利地取过一旁白绫套上了她的脖子,用力勒紧。
柳贵妃被勒住了喉咙无法说话,只踢腾着腿,痛苦地挣扎起来。
皇帝终似有些不忍,快速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