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早点去回话,劝你莫要动什么歪脑筋,这事儿太太既然使唤你来了,必然是要我这头给个准话的,东拉西扯的反而浪费精力。”
丹娘幽幽说完,外头的小厮已经把身子完全匍匐下去。
哪怕隔着屏风,他也能感觉到这位大奶奶那冰冷肃杀的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定了定神,他赶紧实话实说,和盘托出。
这小厮倒有条伶俐的舌头,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他是沈夫人身边得用的小厮。
昨个下午,沈瑞又一次与沈夫人大吵一架。
这一回吵得可谓是惊天动地,都把三房那头惊动了,阖府上下都急着出来劝。
可沈瑞也不知怎么了,铁青着脸一头从母亲的房内冲出来,一面快步离去一面大声吼道:“你偏不让我去,我偏要去!!我比不上大哥出息,自然也要有我一番闯荡来!总不能都依着你!要我说,你若是这般喜欢读书人,为何当初待大哥那样苛待?!”
这话可把沈夫人的老底差点揭了。
当初她苛待沈寒天一事都是藏着掖着的。
如今被自己最心爱的二儿子捅了出来,可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三太太当即就躲在一边冷笑:“我说呢,强按着人家读书上进,原来是怕寒天那边起来了,又与她记仇,她心里慌得很呢。可惜喽,沈瑞瞧着就不是块读书的料……”
就这样,沈瑞气呼呼离去。
没过多久,等沈夫人命人再去寻他时,人已经走了。
他带走了二房大半银钱,带走了翁姨娘,留下了一封书信,也留下了王氏,还有松哥儿。
书信是怎么写的,小厮不得而知。
但沈夫人看过后就晕倒了。
闹得大家手忙脚乱,又一直到半夜,才来告知沈寒天。
丹娘听完后,啧啧称奇。
没想到沈瑞那个纨绔,竟也有发奋图强,与自己母亲公开作对的一日。
她还以为这人会一辈子都缩在母亲的保护下,偷着捡着这些好处度日呢。
没想到此前的一连串事情,倒刺激得沈瑞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丹娘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小厮为难起来:“大奶奶,太太的意思是让您过去,一道帮着商议商议。”
“昨个夜里侯爷不是已经去过了么,难不成没商议出来个准话?”
“这……小的不知。”
“若是连侯爷都没法子,我一女流之辈又能说上什么话?”她叹了一声,“我如今怀着身孕呢,外头又冷,侯爷今日出门之前特地嘱咐了我,让我不要到处乱跑。有道是妻以夫为天,我总不能为了小叔子,去违背侯爷的话吧?”
丹娘这些话,即便沈夫人在场,她都不知如何反驳,更不要说区区一个小厮了。
她又缓缓道,“二爷又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决定了要去闯荡一番,太太合该支持猜对,有道是好男儿志在四方,这天底下并非只有仕途这一条出路。你把我的话转给太太吧……若是真有什么需要我们长房这头帮衬的,不用我说,侯爷自然也会尽心尽力,请太太放心吧。”
过了正午,天又飘起了雪花。
乌云如厚实的棉被一般,一层一层地压下来。
沈府,沈夫人的屋内。
小厮跪在台阶外头回了话,可里头并没有让他起来的声音,他只能继续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