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赵氏,丹娘自然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
好一番话说完,沈寒天眸光沉了沉:“真想不到,岳母如今也能这般想开了。”
丹娘抬手拢着发髻,笑得眉眼温婉:“可不是,谁能想到呢……哎,若是咱们家这位太太也能想开就好喽。都到了这个年岁了,底下孙子孙女都冒了出来,还跟咱们斗法,我不接招嘛以为咱们都是软柿子,我接了招少不得又要戴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沈寒天:“无妨,你只管推给我便是。”
她俏生生地翻了个白眼,嗔怪道:“夫妻一体,我不孝了,你还能把自己摘干净?想得美!”
夫妻二人对视一笑,竟是说不出的甜蜜荡漾。
正说着,外头急匆匆来人传话,新芽的语速很快,却听不出半点着急,两声敲门后,她道:“侯爷,夫人,沈府那头来人了,说是二爷离府去了,太太气得晕了过去。”
丹娘吃惊不小,忙给沈寒天披上衣服。
他已经快步冲出门外。
大约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快速折返,对着妻子再三叮嘱:“我去去就来,若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就打发人回来告诉你,你不可轻举妄动,好生歇着。”
丹娘心头暖意一片:“你快些去吧,家里有我呢,我晓得轻重。”
男人走后,她才问了新芽。
新芽抿抿嘴角:“来传话的是太太屋里的人,瞧着着急慌忙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丹娘蹙紧眉尖。
这二爷离府了是个什么意思?
各种可能都有,哪怕想得头昏脑涨,也只能等沈寒天回来才能知晓内情。
“夫人快些睡吧,外头冷,奴婢在旁边候着。”新芽劝道。
“你也快去睡。”
“可……”
“晚上不是有轮值的小丫鬟么,让她们先历练起来,你总也不放心,她们何时才能脱了你的手练出来?快些去歇着吧,我这儿什么都不缺。”
丹娘下令赶人,新芽拗不过她,只好依从。
夜还长着,她缩在被窝里好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尔雅麻利地端着一只铜盆进来了,见丹娘已经醒了,脆脆道:“夫人,外头早饭已经得了,我让桃绿那丫头去安排了,侯爷昨个子时三刻回来的,回来后是几个小厮伺候着,就在外书房歇下了。侯爷说了,大半夜的天冷,夫人又睡着,他就不过来燕堂这边了。”
丹娘心头一阵熨帖,紧接着又有些怨怼:“谁会嫌他了,就他想得多。”
新芽过来撩起帐子,笑道:“瞧夫人说的,侯爷是心疼您,怕大半夜的回来了,又叫夫人您惊醒受冻的,难免不好。侯爷是一片心,夫人再不宽慰两句,岂不是叫侯爷伤心了。”
“可拉倒吧,他哪里会伤心。”
话虽这么说,丹娘还是遮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又细细问了两句沈寒天何时起身、用饭、出门后,她松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俩打听到了么?”
姊妹二人对视一眼,尔雅上前,压低声音:“侯爷的意思好像是……沈家二爷离府出走了,说是为了那什么生意什么使团的,奴婢没有听懂。”
新芽接过来:“说是南朝使团进京,那翁姨娘托了宫里头寻来的门路给沈二爷谋了一份生意。”
丹娘眉心微动,点点头:“这么说来,他是奔着自己的前程去了。”
“侯爷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得很,他身边的肃七说了,太太的意思是让侯爷派人去把二爷追回来,但……侯爷拒绝了。”
“太太这人就喜欢这样,总是想让人家按照她的想法来做事,沈瑞明摆着不愿意做他的提线木偶了,她非不依。”丹娘摇摇头,利落地起身更衣,紧接着洗漱净面,这才坐在了梳妆台前。
新芽麻溜地给她的青丝抹着头油,瞬间周遭弥漫着淡雅清甜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