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总算叫我有了补救的机会。这一趟回去,我与家中的长辈们都一一走动。说来也是奇怪,他们听说那一片庄子的事情,都惊讶地问我:‘你婆母还不曾将长房的产业交托给你们两口子?’”
说到这儿,丹娘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眸子朝着沈夫人望去,目光竟是清晰的嘲弄。
沈夫人一阵语塞。
“方才太太口口声声说我占了你的,可家中长辈又说这些是我们长房的东西,这……我该听谁的?”
丹娘眉尖轻蹙,似乎真的有些为难。
“可怜我一个小辈,在太太跟前尚不能做主,自然也不好违背了家里的长辈们。他们出面,替我和寒料理了此事;又是他们主持公道,叫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至于无依无靠。我回来与寒天说了,他都说等来年春天清明时,他再回去一趟,到时候要好好谢谢这些长辈们。”
“太太若是到时候心里还有气,还想与我们争辩一二,到时候不妨一同回去,咱们当着家族耆老的面,把事情摊开来说。”
“若是长辈们搞错了,太太也不必担心,我与寒天是做儿子儿媳的,自然会为太太遮掩,怎么也不能……叫太太在诸位长辈跟前丢人呀。”
“你!!!”沈夫人腾地一下起身,抖着手指向丹娘。
哪怕已经气得面色发白,她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先发制人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丹娘明摆着不怕她给自己扣帽子。
这是个最洒脱肆意的性子,哪里还怕太太告状什么的……
更不要说沈寒天只管护着自己的婆娘,想要得到儿子的支持,打压儿媳,更是异想天开。
最关键的一点,丹娘都说了,若是她不依,明年清明再回去一趟。
可她怎么敢?
这些东西本就是亡夫留给长房的。
这些年她装聋作哑,攥在自己手里,已经多了好些进项了,再死霸着不给,到了长辈面前即便是她也讨不了半点好处。
丹娘心里半点不气。
反而觉得很有趣。
这一趟回老家算是回值了。
她用帕子遮了一下微翘的嘴角,勉强让自己没有笑得太明显:“说起来,我这一趟回去还听到了一个蛮有趣的故事,到底是我年轻,嫁进门的时日太短了,竟不知道沈家与甄家的关系呢。”
话音刚落,沈夫人犹如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软了下来。
在丹娘冰冷的视线里,她又缓缓落座。
只是面色惨白如纸,眼神四下游离,似乎恐慌不已。
“是……么?”沈夫人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哎,当年那样亲近的关系,若是到了如今也这般就好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这样世交的清白人家也是越来越少了。可我去问了,家里长辈却不愿多说,真真是奇怪。”
沈夫人闭了闭眼睛,任由丹娘的声音继续在耳边缠绕。
心底的恐慌越来越明显。
终于,她撑不住了:“春月,春月!!拿我的药来!”
外头丫鬟应了一声,忙飞奔进来,将手里的药瓶递了过去。
沈夫人往嘴里塞了两颗,又猛地灌下一盏茶。
春月替她揉着后背,口中还不断哄着。
丹娘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福了福:“既然太太身子不适,儿媳就不多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