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客客气气叫“秦先生”习惯了,突然改口比以前亲昵,难免有种忤逆天威的违和感,尤其她第二次喊完“砚北”之后,太子爷许久都没言语,就那么夹枪带棒似的直勾勾注视她。
……更不安了。
他好像随时准备把她推出去正法。
云织怀疑自己会错了秦砚北的意,这么叫是冒犯到他,抱歉地解释:“你要是听不惯,不然我就像别人那样叫你秦总。”
她下定决心,想把秦砚北的情绪照顾好,尽量不要让他再落到昨晚那种难熬的境地里,当然不能因为一个称呼惹他不高兴。
虽然她现在不敢确定秦砚北究竟是什么病,但她以前有段时间的情况跟他有点类似,多少能明白他发作的感受,而且像这类的心理或者精神问题,基本上爆发一次,病情就会加重一次。
她想让他稳定下来。
等到秦砚北的腿伤恢复,能正常脱离轮椅走路,内里这个要命的病也可以控制好,那她就算报恩完成,可以放心走了,不用再每天来这个跟她两个世界的奢侈别墅里报道。
这么一想,真的是迫在眉睫。
云织列了简要的救援计划。
之所以在救他的第一步就急着找唐遥买来这棵开花的树,是因为在她看来,玻璃温室可能是秦砚北病里一个特殊的“锚”,不然他不会那么痛苦还惦记着。
无论他到底有没有自杀倾向,至少等下一次他靠在窗边往温室看的时候,目之所及的就不再是一片让人精神灰败的枯枝烂叶,而是死相里重新立起来的生机。
云织还是没听到秦砚北出声,如履薄冰地叫他:“秦总?”
温室里很热,她已经在出汗,脸和手都发烫,估计红了。
太子爷不热吗,怎么还心不在焉。
秦砚北微微酸涩的眼帘终于震颤一下,本能地闭了闭,压住胸腔里陌生的汹涌,像分不清从哪冒出来的海啸,反复撞击骨骼,疼且涩,又不能声张的感觉到甜。
他敛着唇,心里在被一寸寸侵蚀,表面上略显不悦地蹙眉:“你又不是下属,叫什么秦总。”
云织费解了,那他是想怎样。
秦砚北停顿片刻,见云织不仅不上道,连脸和脖颈都涨红了一片,难为情得不敢直视他,“砚砚”这种羞耻肉麻的叫法八成是听不见了。
啧。
怎么脸皮这么薄。
有心思哄他,这么大动干戈地撩拨他,结果叫个昵称就害羞。
行了,看她脸红还挺讨喜,“砚北”也勉为其难,暂时先凑合听着,放她一马。
秦砚北抓着轮椅扶手的指尖已然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嘴上还四平八稳说:“……也就砚北还顺耳一点。”
云织失笑,原来他爱听,于是顺着他点头:“那砚北,我还想跟你商量,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就只种了一棵树,等明天我能不能在旁边多种点蔬菜水果?”
秦砚北意味深长看她,她还真是不走寻常路,没打算种玫瑰蔷薇那种没用的东西来招他,净搞这些能吸引他注意的。
他低低“嗯”了声,嗓子有些难言的哑。
他会动心,还不都是因为她玩的花样太多,攻势太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