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伙人,在她当苏姨娘的时候,在钱唐家家户户地搜查,不知道在找什么,还闯进孙家的丝绸铺子,吓跑了正在试衣裳的女眷,搞得孙员外的生意一落千丈,差点关门。
那几天,姨娘们怨声载道,二姊姊整天骂人,骂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苏奈对这些痞里痞气的官兵顿生怨气,只想一爪子将他们拍晕,何况他们此时还在围着她嬉闹,十分烦人。
一个人指着她道:“孙达,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捉宋大人的同族。我们这就进帐禀告了宋大人,看不夷平了你的九族!”
其他几人哈哈哈地笑开,却没人真有动作,眉眼间都闪过轻蔑的神色。
提着苏奈尾巴的孙达阴阳怪气道:“宋大人金尊玉贵,乃是天狐下凡,咱们不好得罪,这个野狐狸还收拾不了么?”
手上一翻,抓过苏奈看看,“剥了皮子,做个狐毛袄子,老子天天穿给姓宋的看。”
说罢,他拎着龇牙的苏奈走到营帐篷前,抽下红腰带,将红毛狐狸捆了个结实。
孙达身体健壮,满脸髯须,见那比犬略小些的动物,竟然不挣扎,奉上双爪给他捆,一副郁闷的样子,一双眼仁慵懒勾人,便勾着狐狸毛茸茸的下巴颏,还想逗一逗。
谁知那狐狸眼里顿生绿光,毛发耸立如野兽,一口差点咬断他的手指,孙达跳起,将狐狸扔在草垛上,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这么一折腾的功夫,架子上的鸡也烤得流出油来。几个官兵大喇喇坐在篝火前,分食鸡肉。
有人挠了挠手臂,“广杭,惠州,钱唐,咱们顺着这条河都找寻了个把月了,一点影子也没寻到。也不知道宋大人还在磨蹭个什么劲儿!钱唐潮热得真受不了,我这身上直起疹子。”
孙达扭开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嘿嘿一笑:“我看,宋大人的如意算盘要落空。找来找去,殿下说不定早就已经……毕竟,他这里又不好使……”他指了指脑袋,“没有宫人伺候,跑到外边自生自灭,能活得了一个月么?”
几个人一阵唏嘘。
一个年长一些的消瘦男人道:“我看未必。宋大人非我族类,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坚持往这个地方掘地三尺,想必能感知到龙脉就在此地,还未断绝。”
“别忘了,寝殿里挖得那么长的地道,咱们可都看见了。是有人早有预谋带着殿下走的,此人能未雨绸缪,不好对付。”
几人道:“喝酒喝酒。”
烤鸡香飘万里。
苏奈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凡人将一只整鸡分了,连鸡骨头都吃得干干净净,肚子咕噜噜地直叫,心里把这些臭男人骂了个遍。
好容易等到他们吃饱喝足,熄了篝火,陆续进帐歇下,有人提起被五花大绑的红毛狐狸,朝着一个围栏里一丢:“去。明日再料理你。”
苏奈砰地落地,旁边的几只芦花鸡“啪啦啦”地排着翅膀闪开,掉下来的羽毛让苏奈打了几个喷嚏。
她好像……被关到了这伙军爷的鸡栏里……
这里头关着十几只活鸡,角落里还捆着几只皮毛带血、不知死活的动物,应该也是掉进那倒霉陷阱里的野兽。
嘻嘻,刚还说没有吃的,如今食物就送到眼前……
似敏锐地觉察杀气,黑暗中,活鸡登时上蹿下跳起来。
红毛狐狸已经“啪啪”地挣断了绳子,如离弦的箭,扑过去抓住一只,熟练地咬断了鸡脖子,拖到一边,一口就咬上了鸡肉。
苏奈迟疑一下,呸呸地吐出半嘴毛来。
咳咳,也许是太久没吃活鸡了,觉得鸡毛有些硌嘴。
红毛狐狸叼着鸡跳出鸡栏,借着月光,用爪子耐心地一片一片地把鸡毛拔掉,随后又急不可耐地一口咬上去。
却又松了嘴。
奇怪,怎么觉得那尚带余温的鸡肉,比她想象中的味道难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