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艳风骚的女子半俯于床,背对画面,黑发半数披散背后,半数散在身前,衣衫整齐,只是从裙下慢慢地翘起根巨大的狐尾,在空摆了两摆,她反手在尾上捋,放在嘴边吹。
床边根小蜡烛光猛摆,只见孙员外在这斑驳光线里眯缝双眼,两手环抱空气哼哼唧唧起来。
这女子任凭他哼哼着,转头退出床帐,眉间写满怨气,嘴里骂骂咧咧道:“整日来,整日来,老娘尾巴上的毛都快薅秃了!能采也就罢了,又没有用,还耽搁我找男人!”
狐女腰扭,坐在妆台前,扣开胭脂。她有双上挑的丹凤眼,睁开眼,睫毛如同蝴蝶展翅般,向上伸,朝下够,迷离美艳,眼珠子转来转去,带着股残暴的伶俐。
她捡起张红纸,把嘴唇反复抿得红红的,又拿起眉笔,把眉毛画得黑黑的,再把脸拍上粉,直到看上去宛如那扎出来的纸人,对着镜子看了看,很是满意的模样。她推开桌上首饰,将根莲花簪搁在空处,狐狸爪上弯起的指甲,在桌上敲敲:“出来。”
窸窸窣窣地,海虫探了出根触角:“什么事呀?爷爷”
“给我再看遍。”
“看什、什么……”
“采补。”狐狸歪头梳着头发,冷眼睨,“快,我要再复习遍,这便去剜心了!”
缕烟气当即颤巍巍地飘在了空气,勾勒出幅香艳图景。
不过,海虫触角转,隐约看到窗上拓着个少年的身影,瞬间狂抖起来,头钻进簪子里。
那烟勾出的人影才动两下,便散在空气,狐狸抓着簪子通猛磕:“怎么回事?”
海虫却抵死不出来了,倒是磕破了莲花簪花心的水晶珠子,蹦得到处都是,狐狸唬了跳,气呼呼地将发簪插进发间,出了门去。
苏奈出门的瞬间,窗上金光消散。
她见四下无人,“嗖”地化了红毛狐狸。
在孙府待了这么久,整天做人,拿两只脚扭着腰走路,捏着嗓子说话,都要憋死她了!
做回了狐狸,便环绕着孙府撒欢狂奔了阵,在树丛和树丛之间钻来钻去,最后在草地上连打了十几个滚,皮毛上蹭满落叶,立起前蹄,歪头啃住朵月季花,脖子后仰,“叭”地将花拽了下来,嚼了嚼,吧嗒吧嗒地落红。
苏奈抖了抖身上的毛,将草叶抖掉。如此静谧的夜里,对着月亮,忽然有些想念山里了。想念她拿墓穴做的狐狸洞,洞里堆满的头骨,整日修炼的大姊姊,还有那只臭猫……那臭猫还说得还真没错,嫁到孙府已经两个月了,果然还没尝到采补的滋味。
难道她真的就天生注定倒霉?
想着想着,皮毛矮下去,在大月亮下惆怅地摊成了张饼。
难道她真的如大姊姊所说,适合修正——不不不不,不可能。天下路都走绝了,只狐狸精也不可能去修正道!
还是二姊姊说得没错,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了第个,破开这层障碍,熟了手,马上就会像糖葫芦串似的采到第二个第三个……起步晚不是什么问题,只要她后来采得够快,很快就能赶上那些狐狸精前辈的脚步。
此时,廊上隐约晃过道人影——男人?
苏奈眼睛亮,从地上跃而起,冲了过去。
这廊上走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厨房帮工。
他忙到了夜里才回住处,面拿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脸,面昏昏欲睡,行到暗处,只听得草叶哗哗作响,猛地从树丛里站起个衣冠不整的女子,月光照,脸上发丝微乱,却艳若桃李,在冲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