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逸霄剑再怎么说也是把大剑,入手极沉,封霄阳本想单手接过,却差点被坠的脱了臼,便面不改色的双手握上大剑剑柄,提气凝神,沉声喝道:“看好!”
“你学的是重剑,较之平常剑法便失了几分轻灵之感,是靠劲力取胜,是以万万不可松懈,底盘尤其要稳。”
他马步一扎,将重剑斜拎而起,以单足为轴,带起大剑,上身一拧,便将那重剑携着劲力劈下,砍得大树震颤、树叶纷纷而下!
“为师今日便授你一式‘无工剑法’,可练步法,也可练下盘劲力。剑法重点便是一个‘简’字。”
封霄阳又是一个急转,单手抡起那柄沉甸甸的大剑,姿势舒展,像是个要将大剑丢出的样子,却在最后一刻将重剑拉回、一剑横劈!
“大巧不工,这‘无工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只是最简单最随意的动作,做来却并不简单……你杵在那儿作甚?还不快来操练一番?”
李致典站在一旁看他演示剑法,脸上起初还有着几分惊叹之色,可随着封霄阳这剑法演示越来越多,他脸上的神情也是越来越古怪,闻言有些尴尬的举了右手,结巴道:“那个、师父……这个剑法徒儿是学过的……”
封霄阳:“??”
他左思右想,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教过李致典这“无工剑法”,只得归结于自己这小徒儿勤勉万分,将他给的剑谱琢磨了个通透,顿时便有些欣慰的将逸霄剑往他怀中一丢:“纸上得来终觉浅,你既是学过,便来给为师演练一番。”
“可是……”李致典还想说话,却被封霄阳一眼瞪了回去,只得耷拉着肩膀心不甘情不愿的提起重剑,在他面前站端立正,气沉丹田,开始操练。
封霄阳看着他手中舞出的无工剑法,眼中流露出几丝欣慰之色:不愧是主角,连自己看书学来的剑法都能舞的这么好!
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出几丝奇怪来了——李致典手中虽拿的是把重剑,行步走剑间却有几丝轻灵之感,倒像是个用惯了长剑的人似的,步法却极为稳重,让他挑不出错处来。
怪了,这李致典玩剑的法子,怎么那么像从虚怀宗上学来的……
想及此处,封霄阳神色一紧,赶忙扣住李致典的肩膀:“且别练了。师父问你,你这剑法是从何处学来的?”
要是真有人自学能学出来虚怀宗的味儿,那这天下第一宗还不直接就落魄了?
逸霄剑沉,李致典额上已渗了些细汗出来,说话也带了些喘声:“师父您平日里俗务缠身,常常只是丢给徒儿一本剑谱便跑到了不知何处去。徒儿愚钝,体味不了剑谱真意,只得私下去寻皓轩主事。这‘无工剑法’,便是主事所授……”
话里话外尽是对他枉为人师、从不负责的各类埋怨。
给完剑谱就跑,连个要诀也不说一句,活像个只撩不娶的渣男。
封霄阳神色复杂:“……不错。”
天下第一、无剑不通的虚怀剑尊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剑法有几丝虚怀宗的味儿也是正常。
这二人竟早早的便搅在了一起,倒是将他一个门主瞒在鼓里……难怪这小崽子刚看他的眼神那么怪呢。
封霄阳擅长的并不是剑,而是刀,以及各类乱七八糟的法决。可他偏偏要演个剑修,又不愿去同程渺请教,这几年间看了无数的剑谱,也只学来个皮毛,怕误人子弟,才丢了剑谱让李致典自学。
这“无工剑法”是他偷摸着练了半年多的,就是为了在自己的小徒儿面前长上几分脸面,却不知竟是班门弄斧了——他学的再怎么好,也比不上程渺这个将剑当自己道侣看、剑法已臻化境的虚怀剑尊。
他先是有些气恼,觉得是程渺惹的他在自己徒弟面前丢了颜面,可细细一想,竟是有些无奈又好气的笑了起来。
程渺此人,不但吃硬不吃软,还生了一张梆硬的嘴。
能将他这小徒儿教的舞重剑都有几分虚怀宗的味儿,也不知那位仙尊是费了多少心思在教学上。
虚怀宗上下多用长剑,剑法轻灵飘逸,而李致典所习的重剑因其特点,在剑法上较之长剑简化许多,对战时若是遇上灵巧型选手,必然会被克的死死的。
他想教李致典这“无工剑法”,也是出于此方面的考量,可谁知竟被程渺捷足先登、早早便教给了李致典这一剑法,甚至还针对李致典的自身情况对剑法进行了一些改进,也就是在他看来的那股“虚怀宗味儿”。
“皓轩主事都教了你多少剑法?”
“书上的九剑十七法,徒儿都练熟了。主事前几日还问徒儿,想不想学长剑剑法……”李致典答的唯唯诺诺,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封霄阳的神情,看他面色淡淡,找补般又加了句,“自然,若是师父不愿,那徒儿同主事说一声便是。”
九剑十七法都练熟了?
封霄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揉了揉李致典的脑袋,叹出口气来:“不必。他既有心教你,你用心学便好。他毕竟是……剑灵,对剑的领悟,自然比为师更加透彻。”
好家伙,程渺这是闷声发大财,偷偷摸摸的把重剑所有的路数给李致典教完了,甚至还开始问他要不要学长剑……如此细致妥帖的教法,封霄阳自认定然是做不到的。
都快把家底全教给李致典了,嘴上还说不把他当自己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