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巧云哎呦了一声,夸王红英收拣的好,如今看着还和新的一般,说着从边上的针线篓里取了针线,帮着从另外一边缝起来。
“谷子快熟了,木青快回来了吧?喜事哪天办选好日子了没?”罗巧云边扎边问。
“快了,最多半个月就要回来收庄稼了,喜事嘛具体日子没定,准备在秋收结束后选个好日子。”王红英说着又喜又忧,喜的是媳妇终于要过门,她可以洗干净手等着抱孙子,忧的是银子,虽说预备喜事一切从简,但是她越想越对不起两个小的,一辈子的大事情,潦草的办了,以后想起来多可惜。
可她实在拿不出多了钱了,只有借。
王红英好强了一辈子,还没有向别人开口借过钱。
罗巧云说:“我知道一个先生很会算日子,明天我带你去找他算。”
“行。”王红英低头将线给咬断了:“日子一定得找人好好看,不能马虎。”
后来王红英又烦了几日,在心里把能借钱的人盘算了一遭,娘家两个□□子也不好过,想来只能借到几吊钱,孙木青两个伯伯日子过得还可以,但是最近忙着娶亲盖房,怕也不宽裕,罗巧云马淑慧等就不说了,家里负担也不小,加上没有血缘关系,能借一吊两吊的就不错了。
王红英盘算着盘算着,很难张开口,就当她准备豁出脸皮去借的时候,孙木青回来了,带回来整整五两银子,攥着那小银锭,王红英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这么多银子呢,孙木青,你没做啥不该做的吧?”
“哪能啊。”孙木青捧着木瓢喝了好大几口水:“都是正经路数赚来的。”
王红英喜滋滋的将银子收好:“那是,我儿子什么人品我最清楚,你是老实孩子。”
孙木青喝饱水坐下来,和娘说了银子的用途,其中大半是要打家具的,他没工夫办,就让王红英去买料,剩下的钱添置日用物件,比如冬天存热水的藤壶、吃饭的碗筷,虽是小东西,却是过日子常用的,家里旧的上了年头,那碗没有一个不缺口,藤壶也老早温不住水。
王红英犹豫了一会,她想留着办喜宴,有五两银子喜宴一定办的风风光光,叫旁人见了多体面。
但是孙木青不置可否:“排场摆出去给人看,对咱没好处,他们不会因此高看咱一眼,把日子过舒服最重要。”一番话说得王红英心服口服,她刚才确实钻牛角尖了,与其将银子吃喝了,不如置办些实在东西回来。
孙木青其实还有另外的盘算,桑园那边还能拿一个月工钱,加上帮人治理桑树,再挣个二三两没问题,到时候把银子给到娘手里,喜事也能办漂亮,不过钱没到手就不说空话了,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空欢喜一场可不妙。
日子一日日过去,转眼到了九月中,田地里的庄稼成熟了,到了该收割的时候,孙木青和秦小喜要从桑园回家去。
李桂花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下了地,还把秦庄给拍醒了,秦庄迷迷瞪瞪的醒来,往外瞅了眼:“再睡会吧,天亮了再去地里看。”说着又要睡去。
“看地?地有什么好看的。”李桂花一巴掌拍在秦庄脑门上:“你个少根筋的,跟我去接人。”
秦庄这才想起来今日女儿秦小喜该回来了,他打了个呵欠:“她自己认得路。”
“我知道。”李桂花有些恨铁不成钢,只怨自己嫁了个木脑壳,但是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露骨,去接秦小喜当然不是为她着想,而是李桂花想她去了三个月,回来时桑园应该给她结工钱,她是秦小喜的家长,这笔钱应该结给她,想到白花花的三两银子,她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是秦庄说啥也不乐意起来,李桂花气的骂了几句,一个人去了桑园。
与此同时,孙木青正在桑园收拾行囊,来的时候就是个小包袱,走的时候也好收拾,除了多了一本治理桑树的书,他问过管事的,管事的说没用,反正是用来垫桌脚的,孙木青爱要就拿走。
另外一个小伙子还笑话孙木青:“你又不认字,要那东西干啥?”
孙木青胡乱编了个理由:“我爱闻上头的墨水香。”
许大河抓了抓头发,没听说好兄弟有这爱好啊,走在路上时说:“我家有瓶墨水,改天拿来给你闻呗,反正没人用。”
这话把孙木青逗得哈哈笑:“成,拿来给我喝吧。”
许大河:“?”
他终于琢磨出不对味儿了:“孙木青你逗猫呢?”
这头他两个插科打诨,归心似箭,后面管事的上气不接下气追了上来:“先别走!”
“咋了?”孙木青回过头问。
“坏了,坏了!桑树活不成了!”桑园管事语气焦急,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