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来富替他们开车门,“你就别嘲讽我了,我这是买的人家二手车,哪比得上您在南边发财?”
展柔笑着坐到后座,好奇地打量外面的风景,不管前面俩人废话叙旧。
史来富家住贵人巷,巷口窄小,他把车靠着墙根停下,招呼叔侄俩下车。
“他侄女,不好意思,车子开不进去,麻烦你走几步,就在胡同里第三家,很近的。”
“没事的,来富叔,你叫我展柔就行。”
展建军提着金城带来的土特产,与史来富边走边说,展柔跟在他们身后。
史来富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托祖上的福,他手里有三套四合院,不过院子都不大,其中两套已经租出去,留下一套准备给将来孩子结婚用。
贵人巷胡同第三家正是空着的这套,主屋面朝南,还有东厢的客房,总共两间屋子,院子虽小,胜在干净,唯独没有厕所,得去巷子口的公共厕所。
史来富接到展建军的电话,得知他要回来,亲自抽空过来打扫了这屋子,还给他们准备了新的床单被褥。
“我这屋子别看地方小,但比外边旅馆干净,你们放心住,待会儿我们先去吃晚饭,饭后带你们去周边逛逛,附近有夜市,有好多不值钱的小玩意。”
展建军递给史来富一条进口烟,“老史,咱俩谁跟谁,别客气,你去忙你的,我们自己照顾自己。”
史来富家里经营一个馄饨店,就在隔壁花鸟巷,生意红火,光顾的街坊邻居特别多,还有慕名而来的周边县乡的人。
史来富已经收了展建军带回来的土特产,哪能再收他的烟,坚决不肯要,“那不成,在忙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别啰嗦了,嫂子正怀着孕,这个点正是你家上客的时候,你别让她忙,赶紧回去。”
展建军直接把香烟塞进史来富的棉袄里。
俩人是多年发小,史来富也知道展建军此次回来要办大事,于是也不虚客气,向他们赔了个不是,拎着几箱特产和烟麻溜地回去了。
展建军拿起史来富留下来的院门钥匙,“丫头,先别收拾东西,晚上再回来弄,我们抓紧时间,二叔带你去猪场转一转。”
展柔正有此意,她总共八天假期,可不想都把时间浪费在猪场上面,还得留出三天正儿八经逛一逛各大景点,再去找霍骁看一下她的四合院。
“等我一下,我先换套衣服。”
“换衣服干什么?”
“你不懂。”
展建军只好坐在院子里等,十分钟后,展柔换了一套非常港风的穿着。
红色毛线贝雷帽,蓝色条纹短款棉袄,浅蓝色牛仔裤,搭配一双白色运动鞋。
展建军眼前一亮,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十六岁的女孩子打扮起来还是很漂亮的。
“你不冷?”
十二月底,京城的天气很冷,展建军都想买件军大衣穿上,他侄女倒好,穿得这么少。
展柔甩了甩手上戴着的皮手套,“不冷,走吧。”
猪场在郊区,离贵人巷有段距离,史来富临走前把车钥匙给了展建军,展建军先在巷口买了一盒生煎包递给展柔,示意她先吃点垫一垫。
展柔一口气吃了四个生煎包,余下的夹给展建军吃了。
半小时后,展建军把车停到一处空地上,“猪场就在这个街道后面。”
展柔戴上帽子下车。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生活片区,拢共一条十字路中心街道,理发店、修车店等,道路两边散落着几座红砖排房。
晚上六点半,街道上已经亮起了灯,有不少人在逛街,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二叔,这地方这么偏,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生活在这里?”
展建军拉了一把展柔,不让骑车的过路人撞到她,然后示意她走在马路里边,“他们都是三无人员,俗称盲流。”
原来这个时候在京城务工非常困难,乡下人或者外地人过来,必须持有临时居住证、身份证、用工证,三证合一才能留下,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劝返回乡。
展柔顿悟,这群人大概就是最早的京漂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