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顾客没来拿裤子,你知道的,我修补的衣服从不过夜。”
被叫做‘二爷’的人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吸引了展柔的注意力,她抬头看向街对面,菜市场门口有个裁缝摊位,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穿着白色对襟褂子的富态男人坐在缝纫机后面。
展柔一开始只看了对方几眼,因为摊主的气质看着不像是出来摆摊的,更像是临时帮人看摊位的。
后来不经意间又看了对方几次,每一次都有新的发现。
她收拾好东西,抱着一袋子书过了马路,在菜市场边上的凉茶铺里买了一杯温茶,借着天气与店主闲聊了几句,旁敲侧击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位在菜市场门口摆摊替人缝补的叫曹建华,因为家里排行第二,又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每到冬天会免费教住在附近的孩子们写大字,所以人称‘二爷’。
曹建华这人颇有意思,每天摆摊只接待十个客人,搞几十年后流行的饥饿营销。菜市场门口好多摆摊的缝补摊位,他是其中一个,偏偏真的有老顾客宁愿等他的时间。
有人说曹二爷懒,养不活婆娘,妻子孩子都跟人跑了,老光棍一个。一般前来消费的要么是单身懒汉,要么是老奶奶辈的人,娘家妇女自动忽略他这个摊位,生怕名声受辱。
展柔不怕被人说,抱着一摞书走过去,大咧咧抽开长条板凳坐下来,倒出一摞小人书,把原本装米的布袋推过去。
“老板,帮我装根结实的带子,好方便我拎着。”
曹建华正捧着一本小人书在看,闻言抬头看了看,见到面前是一位年轻的小姑娘,顿时乐了。
小丫头片子一身古怪,穿着老气横秋大人改小的衣服,瞧她模样像是乡下来的,可观她眼神,分明比城里的孩子还要精明。
曹建华拿起尺子瞧了瞧边上的木牌,“没瞧见牌子上写的字?”
展柔扫向牌子,牌子上用毛笔写着‘今日客满,歇业’六个大字,字迹大气磅礴,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漂亮。
展柔伸手撑着桌面,眼珠子转了转,“看见了,不过我不是你的客人,我来和你做一笔生意。”
曹二爷的摊位正好摆在菜市场三岔路口的财位上,要说凑巧,展柔不信。
和他做生意?
曹建华玩味一笑,不咸不淡地盯了展柔几眼,也没搭理她,继续看小人书。
展柔也不恼,学着曹建华,她从自己买的一堆小人书里随便找了一本,摊在桌上看。
于是乎,一老一少相对而坐,在街边周围一群人惊奇的目光注视下,各自安静看着小人书。
下午三点左右,展柔打道回府,她与曹建华的生意没做成,不过曹建华破例,给她缝了米口袋带子,还没收她钱。
出门兜一圈,十块钱被她花得精光。
哎,虎落平阳被犬欺,一分钱难倒风水师。
逛了一天的结果就是双腿僵硬,腰酸背疼,展柔先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房间,然后去卫生间洗手洗脸,之后返回书房往床上一倒,她原打算小憩片刻,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外面客厅静悄悄的。
展柔掀开盖在身上的毛巾被,起身下床,她穿着小白鞋走到门口,伸手开门,客厅没人,她也不管这些人去了哪里,兀自走向茶几倒水喝。
牡丹花瓶的茶瓶保温效果不错,满满一大杯的热水,旁边还放着一壶凉白开,专门用来兑。
忽然,钥匙转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传来马桂芬絮絮叨叨的牢骚声。
“哎,展柔这丫头到底跑去哪了?!太不让人省心了!明明早上起来说去楼下上厕所,结果一眨眼竟然跑没了!”
“三姨婆,你先去做饭,莺莺她们都饿了,待会儿饭好后再去隔壁向家喊妮妮和大壮回来。”
曲晓琴的声音随后响起,还伴随着展建国的大嗓门,“曲老师,我都让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你瞧瞧,现在扭伤了脚!幸亏没伤到骨头,否则就得卧床三个月!”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轻轻扭了一下,晚上敷个膏药,明天就好了,再说小柔不见,我哪有心思待在家里?”
三人相继进门,他们见到客厅里正喝水的展柔,表情分外精彩,一个生气,一个满脸不满,一个笑容满面。
笑容满面的是曲晓琴,“小柔!你回来啦!”
满脸不满的是马桂芬,她老人家眼尖,一眼看见展柔穿了一双新鞋,立即阴阳怪气起来,“得,敢情我们吓得要死,生怕你遇到意外,被坏人带走,原来你这孩子是去南门外买了新鞋!”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评论我都看了,谢谢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