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他二人默契地不提起那个持续了十余年的“见一次打一次”的承诺,恢复成平常朋友的模样,王旷不用再避着他走,两个人见面,笑着打一声招呼,便擦肩而过。
又一次回家的时候,宋皎跟爷爷提起这件事情,宋爷爷笑着问:“你和他不是不死不休吗?怎么又变了?”
那时候宋皎正躺在榻上看书,他随口道:“王旷当时确实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但是念在这十几年来,他都在‘赎罪’,鉴于他的表现,我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
宋皎放下书卷,又想了想:“而且当时他还小,大人的错比较严重。这十几年,那些人对爷爷很恭敬,再没有冒犯之处,爷爷应该也原谅他们了吧?”
宋爷爷点点头:“嗯。”
“那我只是跟着爷爷一起原谅他了。”宋皎掸了掸衣袖,“我的身上,又多了一种叫做宽容的美德。”
宋爷爷失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而且他真的好可怜,他被他爷爷打了三天。”
“哦哦,是吗?”
宋皎摸着下巴,自顾自道:“推己及人,要是我被爷爷打三天,嘶——”
他倒吸一大口凉气,大声宣布:“那我会忍不住造反的!”
宋爷爷无奈,把手里的奏章合起来,拍在他的脑袋上:“从小到大,爷爷打过你三下没有?”
宋皎一边伸手去挡,一边数数:“一下,两下……”
宋爷爷及时在上。
“爷爷,第三下。”
宋爷爷按住他,像按着一只小兔子:“你就喜欢讨打是不是?爷爷不像别人家的爷爷一样揍你,你觉得不合群?”
宋皎:呜呜呜。
宋爷爷拿着奏章,拍了几下他的脑袋,宋皎逮着机会,就溜走了。
“爷爷还没把你按在祖宗牌位面前打呢。”
“那我帮爷爷批奏章,爷爷不要生气了。”宋皎笑着在爷爷批奏章的位置上坐下,低头看了一眼,“嗯,庆国的奏章……诶!是之前那个奸细的事情吗?爷爷,我可以看吗?”
宋爷爷摆手:“看吧看吧。”
宋皎这才敢低头仔细看,他才看了前几行,就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庆国把奸细的事情,全部推到了质子李煦的头上。
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李煦久居宫中,那些奸细是扮作商队,从庆国过来的,李煦顶多和他们有接触,却不可能是在背后指使他们的那个人。
而庆国为了息事宁人,安抚齐国,直接在奏章中写明,请齐国随意处置质子,砍头凌迟也无妨,庆国决无异议,顺便,庆国还会送上一些银两作为赔偿。
宋皎道:“爷爷,他们明明是随便推了一个人出来……”
“爷爷知道。”宋爷爷撑着手站起身,“这封奏章,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宋皎蹙眉:“什么?”
宋爷爷走到他身边:“庆国皇帝病重,几个皇子正在夺嫡,他们都管不上李煦,也害怕他遗留在外,是一个祸患,所以干脆……”
“这样啊。”宋皎抿了抿唇角,正色道,“幸好沉哥没有兄弟,虽然我是谢爷爷的干孙子,不过我肯定当不了皇帝……但是如果我说我要当皇帝,沉哥会让我当吗?爷爷你觉得呢?我可以当皇帝吗?”
宋爷爷:???
宋皎朝他傻笑,然后站起来,把批奏章的位置还给爷爷。
他站在一旁,给爷爷磨墨。
次日清晨,宋爷爷穿着官服,和宋皎一起,在饭厅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