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潮看着自己的身体朝着那道身影飞了过去。
袖中的花枝探出衣袖,无数朵神光湛然的昙花在花枝上绽放。
怪石嶙峋的天谴山脉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刺眼的光辉过后,一朵巨大的昙花从地底盛放而出。
层叠的莹白花瓣徐徐展开,如霜如雪的雪白根茎不断蔓延。
巨大又美丽的昙花在皎洁的光辉中慵懒又肆意的伸展着它洁白美丽的花瓣。
昙花的根茎从地底伸出,无数雪白的根茎齐齐伸向天空。
它那霜雪一般的根茎如夜色中飞舞的白色幽灵,它穿透了松软的泥土,穿透了坚硬的磐石,穿透了怒龙一般的雷劫,也穿透了闻寄语蓬勃的血肉和强横的骨骼。
大片血色在闻寄语的肩头洇开,他看着花潮,眸光闪动间却不是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种异样的温柔。
他说道:“我知道不是你。”
花潮努力与主系统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但他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声带,艰难的开口,对闻寄语说道:“杀了我。”
这次的力量比上次爆发时恐怖很多,花潮的身体已经不堪承受,只有趁他的力量还没彻底爆发的时候杀了他,处于虚弱状态下的闻寄语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
花潮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痛,却还是顽强的与主系统争夺控制权,一阵阵的痛楚要几乎将他撕裂。
他的掌心已经开始蓄力。
闻寄语却不闪不避,轰鸣的雷声中,花潮听到他轻声的说了句:“现在是你动手的最好时机,只有杀了我你才能活下来。”
是的,只有杀了他,控制他身体的主系统才会离开的他的身体,那股不能承受的力量也会迅速从他的身体里消退。
这样的话身体会受些损伤,但完全可以修复,可是再任由这股力量肆虐下去,他只会落得一个必死的结局。
放在以前这是一个不用多少犹豫就能做出的选择。
可是现在
他已经没有置身事外的冷漠和隔岸观火的冷静,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把闻寄语当成一段没有生命的代码。
他辜负了任务对象很多次,这次终于要做一件能对得起他的事情了。
以前孤儿院里的阿姨对他说过,如果一个人想做一个坏人,那最好坏的从始至终,千万别半途而废,因为好人想做坏事时可能出于人性,但一个坏人想做好事时脑子往往都不太清醒。
可能现在他的脑子就不太清醒。
花潮蓦地笑了,他心里想着这些天的种种,心里涌起既欣喜又酸涩的情绪。
他从小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在想,就算我成了一个坏人,可是如果将来有一个人对我好,那我就要对他十倍百倍的好。
一个能为他赴死的人,那么自己也能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师尊徒儿不孝”
花潮笑着启动了身体里的自毁程序,这是他在闻寄语渡劫前找韩嵩屿和谭瑞谦写的一个毁灭程序,当初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不一定能用得上。
毁灭往往是最容易的,连控制他身体的主系统也阻止不了他。
自毁程序启动,在最后的时刻里,他高高的飞上了闻寄语的上空,无数暴动的雷电袭向他的身体,他为闻寄语挡住了最致命的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