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五妹立即就给弄了一大包的凉面,把烫好的豆芽儿和萝卜丝儿摆上去,调好的酱汁用个小碗给他装了一碗:“大哥这个回去吃的时候再倒进去拌,拌匀了就能吃。”
这凉面是叶五妹自己弄的。叶嘉教了她怎么调酱料,她给折腾了一大锅的面条带上来。井水到如今已经不冰了,但镇着面也还有几分凉气儿。
这凉面壮汉自然就没掏钱。猪头肉给了那么多,叶嘉也不好要钱。
壮汉一走,后头再来人问就没有猪头肉了。好些人没买着就颇有些遗憾,一面跟叶嘉姐妹俩搭话一面就嘀咕说了一句:“店家不若盘个店面专门在卖猪头肉。你瞧瞧你家这猪头肉的生意比人家牛羊肉都卖的好,日日卖到午时就没有了。只有那么一点哪够卖?不如盘个店面,做得好也能整日挣钱不是?”
他不过随口一提,但叶嘉却是被点了一下。
叶嘉先前没打算盘店面,是因为李北镇不消停。她怕后头遇上战事,盘的铺子不好处理。但东乡镇跟李北镇不一样,这里是没那么容易打进来,倒确实可以盘店面。
好些客人来问,知道猪头肉没了咂咂嘴走了。这一个个的,弄得叶五妹都后悔昨儿做少了。就该卤它十个八个的猪头,今儿肯定赚不少。
姐妹俩说着话,孙老汉架着牛车就又回来了。
他方才回去了一趟,那么多东西要卸要搬。再回来自然就花了些时辰,弄得一头一身汗。猪头肉被人给包圆了,凉面做了些本来要搭着卖,这回儿剩的不多就价格压得低。先是一人吃上一碗,剩下的就五文钱一碗地早早卖光了。
一行人回到家,蕤姐儿跟孙家两小孙子已经不在院子里看小鸡。孙俊带着两个小的一人一把铲子,去院子外头挖虫子。余氏在院子里磨澡豆粉,听见动静就放下东西出来。
叶嘉几个人在摊子上吃了点垫肚子,这会儿不大饿。想着盘铺子的事儿,叶嘉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可行。确实,确实这猪头肉越来越红火。因着味道独一份,价格又比牛羊肉便宜许多。好些人宁愿花一样的钱多吃猪头肉过瘾,客流量就都聚到她这来。
摆小摊儿毕竟不长久,有个正经的铺子就等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叶嘉把这个事儿跟余氏一说,余氏沉吟了片刻。倒也没脑子一热就往上拱,她其实有个跟叶嘉一样的担忧。家里营生不止在吃食上,吃食起早贪黑的才赚几个钱?她们家的生意还是得定在香胰子上。香胰子挣的都是大头,一批货卖出去就是一百八十两。
有这个功夫折腾吃食,不如把香胰子给好好地稳定下来。
“这个铺子开了,不一定是咱们全耗在里头。”
叶嘉其实看了五妹快两个月了,真是个能干活的勤快人。如今朝食摊子就是叶嘉不在,她都能料理的妥妥当当,“铺子开出来可以请人干。把卤料配方捏在手里便是。”
生意要铺大,不能永远局限在家庭小作坊,得把心胸打开来会用人。
……这倒是。
余氏说到底也曾经是当过家的,虽说大部分时候依靠身边的得力嬷嬷,但她也是懂的:“这一个铺子盘下来得多少钱?长久地维持经营怕是赚不到多少……”
赚肯定是能赚的,但前期肯定是往里头砸钱的。猪头肉的赚头其实不算小,但是跟香胰子比起来就太薄。但它有个好处,进项稳定,且吃食这东西只要不遇上荒年灾年,赔不了:“我心里再合计合计。还是那句话,路得一步一步走,钱得一点一点赚。”
余氏点点头:“是这个理儿。”
下午的时候,裁缝来了周家给一家子量身。量好了尺寸,又给了取衣裳的日期,说是十日后就能拿。一家子又是一通笑闹,叶嘉高兴地给做了一顿好的。跟余氏又喝了一通酒。
夜里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院子外头忽然嘭地一声轻响。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趴在叶嘉床下的点点忽然睁开了眼睛。
点点如今已经有桌腿高了,身形俊逸动作敏捷。还跟小时候一样不爱叫,喜欢躲在门后头幽幽地盯着人。它耳朵扑簌簌地抖了两下站了起来。绕着床边转了一圈,最后从叶嘉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小身影在黑暗中窜的非常快,嗖地一下就窜到了门口。盯着外头发出嗷呜地一声嚎叫。
院子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颤音,一个女子压低了嗓子颤颤巍巍的开口:“这地方怎么有狼啊?”
“应该不会,”另一道声音也压得低,听着有点弱气,“这里是驻地,应该是听错了。”
点点又一声长嚎,叶嘉挣扎地从睡梦中惊醒。不仅叶嘉,就是余氏那边,后院的孙老汉的屋子也亮起了灯。叶嘉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刀,余氏跟叶五妹也一人一把刀地从屋子里出来。
一行人在门口遇上。叶嘉深吸一口气,开了门出来。
几个人来到院子门口,叶嘉心脏跳的剧烈,仿佛要从胸口破膛而出。她深吸一口气将胆怯压下去,厉声地喝道:“外面什么人?!”
外头那人比院子里的人还害怕,颤颤巍巍的像是要吓哭了。
许久,听到一声叹息。有个人虚弱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压得很低:“三姐,我是阿玖。我跟媛娘遇上了点事儿,能不能进来借住一段时日。”
叶嘉一愣,扭头与余氏叶五妹对视一眼,没敢动。
“媛娘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