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菜眼泪差点掉下来。是真的难过，芫荽还在的时候，还能和书房争争锋呢，怎么到她这里，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寝院丫头在书房丫头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完全被压了。
菘菜倒是没有芫荽的痴心妄想，但是丫头的体面直接关系到未来的婚事。看看桃子和芫荽嫁的人，不论是男人自身还是家里，都差着等级呢。
第二日，为了不冲撞游园的女眷们，凌昭就没去水榭，打算一整日待在外院。谁知道四夫人使人来外院唤他∶&ot;见长辈。&ot;凌昭问∶&ot;哪家的长辈?&ot;
婢女答道∶&ot;咱家的。西楼十二老太爷家的孙女。&ot;
族大人多，有时候辈分和年纪不是一回事。
西楼的十二老太爷如今是族学山长，凌昭回金陵后见过他不止一回了。心里一换算，便知道这&ot;长辈&ot;年纪不会太大。可能跟他同龄。
他从二门入了内宅。
好在女眷们都在园子里，倒没遇上什么人，只到了四房正院，才进抱厦里，便听见里里面的欢声笑语。显然有很多人在里面。
凌昭∶&ot;&ot;
来都来了，凌熙臣也从不惧见人。丫头打起门帘，凌昭迈了进去。门口丫头禀了一句∶&ot;九公子来了。&ot;屋里瞬间安静，许多双眼睛唰唰射过来。人还挺多。
四夫人常吹嘘自己朋友多，其实还真不是吹嘘。
屋中一角立了屏风。
这种细纱屏风，离得近的人视线能穿透，能看清远处的人物景色;离得远的人看过去，穿不透，只看到一片白纱，朦胧人影。
这种场合从来只许闺秀看郎君，不许郎君看闺秀的。
屏风后有人影，定然是年轻未婚的闺秀。有屏风遮住就好，凌昭不在意，只当她们不存在。不必躲在屏风后面的都是有点年纪的妇人，显然都是四夫人的朋友，都算是长辈。凌昭过去行礼∶&ot;见过诸位夫人。&ot;
夫人们纷纷点头还礼，交换眼色，发出赞叹。
四夫人道∶&ot;别拘谨，都是你小时候就见过的人。你都忘了。&ot;
夫人们纷纷掩口笑，也有果真提起小时候的事的∶&ot;……可还记得，喜欢吃我家的炸团子。&039;&039;
凌熙臣给足他亲娘面子，温润如玉，耐心十足，笑起来叫人如沐春风∶&ot;记得，是钟家六婶婶。&ot;
&ot;哎呀，他竟还记得我!&ot;喜得钟六夫人跟什么似的。
夫人们都赞叹∶&ot;一转眼长得玉树临风了，不愧是咱们金陵的探花郎。&ot;
只这些有了年纪的夫人中，却杂着一个极不协调的人。
一群夫人中，竟有一个姑娘。偏她眼睛发亮，招手∶&ot;小九郎，小九郎，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是你姑姑。&ot;
夫人们都笑起来。
四夫人笑道∶&ot;别怕，这是自家人。是族学里你十二太叔公的孙女，你得叫姑姑。&ot;她又跟那女娘说∶&ot;瞧吧，好好瞧。这就是你侄儿。&ot;
凌昭进门扫了一眼，看到她就猜到了她是谁。原以为会是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不料还更年轻，看起来也就比林嘉大个两三岁的样子。
因是自家族人，所以她不必和别的年轻姑娘那样躲到屏风后面去。
凌昭依言上前，单独给她行了礼∶&ot;见过姑姑。&ot;
这姑姑年纪虽小，辈分却大，受这一礼没问题。她只睁大眼睛盯着凌昭瞧，许久，忽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赞叹∶&ot;小九郎，你生得真好看。咱们族里，没有能超过你的。&ot;
夫人们都掩口笑。
其实大家过来看四夫人，探望朋友固然是主要目的，但……谁不想看看凌家九郎呢。吊唁的时候她们在后面，看不到外院的人，没瞅见。
只今日过来，虽然四夫人嘻嘻哈哈地十分高兴，到底人家儿子还在守父孝呢。这么多人乱哄哄地，谁也不好意思起头说要看探花郎。
得亏还有一个棒槌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