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曾在这里不止一次地捡翟曜回家。他们曾在这里借着酒意,别有用心地玩“我有你没有”。
他们曾在这里接吻……
沈珩的手一直握着翟曜,揣在自己口袋里给他取暖。
两人经过月台继续向前,一路往北。
到后面路变得越来越难走。
铁轨因为荒废太久,有些地方已经断裂,还有的则是向下凹陷,在暗夜中泛着冰冷斑驳的光泽。
四周弥漫着垃圾味,脚下的地也是布满泥泞,被荒草覆没,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摔倒。
沈珩出来时明明还一尘不染的雪白球鞋,此时已经粘上不少淤泥,裤腿上也被溅了许多泥点。
终于,翟曜停了下来。
“不走了吧。”他抿唇,淡声说。
沈珩也跟着站定,扭头望着他。
翟曜隔着夜色看向铁轨漫延至不见尽头的前方。
他曾跟沈珩说过,那儿的尽头就是北京。
“沈珩,我走不动了。”翟曜将视线调回沈珩脸上,“太累了。”
回答他是的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翟曜以为沈珩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时,对方却再次开口:“那就歇歇再走。”
翟曜忽然产生了一种极端地躁郁感,抽回自己被沈珩攥着的手,冷着脸转身就往回返。
刚走出没几步,就又被他拉住。
翟曜一把将沈珩挥开,手还没放下,在半空中被对方再一次扣着。
翟曜咬牙一拳打在了沈珩脸上,赤红着双眼大吼:“我它妈说我累了!走不动了!听不懂人话吗?!”
沈珩不语,任凭翟曜那一拳实打实落在自己颊侧,仍是动都不动地攥着他的胳膊。
翟曜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都他妈快裂了。一直压抑着的绝望情绪终于彻底克制不住地冲向头顶,崩断了最后一根弦。
他恨不得沈珩立刻还手狠狠揍自己一顿,揍到他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也比现在痛快得多。
“你它妈是傻逼吧!狗皮膏药也没这么粘人!非他妈拖着我一起干嘛?!”翟曜嗓音嘶哑,像头在黑夜里落入猎人陷阱的困兽,只能用咆哮发泄内心的情绪,“我走了你让翟冰怎么办?!小辣椒怎么办?!把她还给梁豪那畜牲?!把她卖了?!还是让猴哥来当这个冤大头?!!”
“没人欠我的!!你沈珩也他妈不欠我的!!”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翟曜头顶的棒球帽被风蓦地掀起,滚落在荒草间,瞬间就沾满了泥巴和草屑。
他瞪大眼睛,肩膀连带着胸口都在剧烈地上下起伏。
翟曜觉得嗓子和眼眶都在火烧般地疼,肺像是漏了气般无法呼吸,只能在阵阵耳鸣中听到自己混杂着的心跳。
下一秒,他的胳膊被沈珩环在了自己脖子上,接着脚下一空,将他背了起来。
沈珩的手绕到身后,托着翟曜的屁股,将他背稳。
而后继续一步步沿着铁轨,朝北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