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
温印还在揣摩祖母口中‘真长大了’几个字的意思,又一眼看见祖母眼中的长辈期许,她忽然想起,她语重心长同李裕说长高长高的时候,李裕眼中看到的她是不是也是祖母这样……
书斋处,李裕同永安侯一道。
早前在偏厅时,只是苑中有禁军,眼下在书斋,连书斋内都有禁军在,应当是怕他同永安侯单独说什么话,全无隐秘可言。
“坐吧。”永安侯却似毫不在意。
李裕也在茶几对侧落座。
在朝中时,永安侯就同李裕熟络,不像方才老夫人说话。
“白茶?”永安侯言简意赅。
“好。”李裕应声。
长风国中会煮茶的人不多,李裕早前同永安侯一处说的多是朝事,他也是头一遭同永安侯在一处煮茶。
书斋里的煮茶器具齐全,永安侯也似没受书斋中的禁军影响,泰然自若。
李裕越发体会温印身上的那股平静淡然是从何处来得了。
等烧开了沸水,永安侯先用木夹夹了茶杯在锅中用沸水煮了煮,“在离院,阿茵有煮过茶吗?”
李裕愣了愣,摇头,“不曾。”
是不曾,而且大多时候是让黎妈给她泡茶,她自己嫌冷,窝在一处不动弹,一面饮着热茶,一面看书,用茶杯驱寒。
想起这幅模样,李裕不由笑了笑。
永安侯看在眼里,李裕敛了笑意,但知晓永安侯看到了,永安侯也没戳破。等茶杯洗好,用木夹取出,放在一侧备用。
书斋中伺候的小厮上前,换了另一壶水。
这壶水才是煮茶用的。
煮茶需要耐性,永安侯不急不缓,若行云流水,李裕也不着急,两人会不时说上一两句话,但大抵都同煮茶有关,不涉及旁的。
等第一波水沸的时候,永安侯正好说起,“阿茵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喜欢煮茶,一有时间,我们二人就会在苑中煮茶,好像还是昨日的事,其实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李裕安静听他说起,没有打断。
一侧,是壶中开始一点点冒气泡的声音,很应景。
“我同阿茵的母亲是煮茶的时候认识的,那时也不知晓是谁,就是忽然遇到,一道煮茶,兴起时说了十余种茶的煮法,又逐一尝试,不知不觉间,就从晌午到黄昏,还耽误了路上行程,那时觉得时日过得真快,是最好的一个午后黄昏……”
李裕也是头一次听永安侯说起这些。
没有朝中之事,也没有时局焦灼,只有对故人的追思,怀念,却不沉重。如同听一个亲近的长辈说起重要而简单的事,越是平常的,越弥足珍贵。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间。
他早前储君,朝中各个恭维,很少有人同他说这些话。
他认真听着。
“来。”第一波水沸是精华,永安侯盛于他跟前。
“多谢岳父。”李裕接过。
煮茶为风雅之事,再小的杯盏也分三口饮才不算牛饮。
“好茶。”李裕是觉不同。
永安侯笑道,“下次让阿茵煮,她都会……”
李裕:“……”
李裕是想起在离院的时候,温印大多窝在小榻上吃点心看书;要么在梅苑里赏梅,逗猫逗狗;再要么,是逗他,想让她煮茶给他……
李裕支吾了一声,“嗯,好。”
永安侯尽收眼底,继续道,“阿茵的母亲过世得早,她从小就被我,还有她祖母惯坏了,殿下可有看到书斋苑中的那几树腊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