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三娘恰好正向着他们二人走去,她经年累月地生活在暗中,耳朵比常人灵敏一百倍还不止,自然就将陆小凤的话给听了个清楚。
她的音色与唐无祀全然不同,若说唐无祀的声音像是山谷吹过的清风,石涧里淌过的溪水。那么东三娘的声音就是百花酿成的蜜糖,酥甜娇媚,婉转成调,是以这句“小没良心的”在她嘴里说出来,竟也带着丝丝说不清的酸味儿情谊。
“跑啦?!”胡铁花懵了,气得张着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难以置信般地重复了一句,“跑了?!”
楚留香微微颔首,低眉不语。
“那她去了哪里?姑娘可否告知?”花满楼一听眼前人显然是清楚唐无祀的行踪,赶忙问道。
“你可是花公子?”东三娘却反问。
“正是。”花满楼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料对面人先问了这样一句。
“那便是了,另外这位想必就是陆公子了吧?”她又转向陆小凤问道。
“没错,那小没良心的到底去哪儿了?”陆小凤也着急,问道。
东三娘瞧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上等羊脂白玉做的连心锁,缓缓地放在了花满楼的手上。
锁上的银铃因动作而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声音。
陆小凤一见她拿出这只玉锁,也惊到哑然,脑子里空白一片。
花满楼却是闭目长长叹息一声,滚烫的泪珠子从脸庞流下,砸在了连心锁上,溅起小小的水花。>br>
“她…”陆小凤出声,却只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
“她说二位清减消瘦了不少,不管如何,都要保重身体。”
东三娘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一只玉瓶,从里面倒出两颗丹药,给他们分别服下,小声解释道:“这是解药,片刻过后二位便可行动如旧,届时就沿着厅前正对的这条路,一路直走,就能出去了。”
话虽如此,陆小凤和花满楼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她只得劝道:“她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二位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吗?现在事态严峻,她定然有谋划,若是二人执意不走,怕是反倒害了她了。”
听罢,花满楼与陆小凤神色动容,目光闪烁。花满楼紧紧握着手中玉锁,吐息艰难,终于还是问道:“那阿祀她…没有什么旁的话吗?”
“唉,你这人倒是了解她。”
东三娘不禁回想起唐无祀对自己交待时的话,她说道:“倘若…倘若花满楼再问你一遍我的事情。你就告诉他,我…我觉得家中闷得慌,要还在外面玩玩儿,过段时间再回去,叫他莫要生我的气,等我回去给他带好吃的,赔礼道歉。”
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了花满楼,待得说到“过段时间回去,莫要生气,赔礼道歉”这些话时。陆小凤眼见着身旁的人就仿佛是吃了“气死回春”药一般,脸色从惨淡慢慢恢复到了有些苍白的程度,总算缓和不少。
“那这玉锁…”花满楼来来回回抚摸着,问道。
“她说这东西太贵重,带在身上不方便,容易被贼惦记,反而危险。”东三娘笑着回答道。
此刻花满楼笑了起来,眉目舒朗,嘴角勾起的弧度里,全然是温柔。
“多谢姑娘费心传话,花满楼在此感激不尽。”
陆小凤在一旁看着,心里被这一出出搞得七上八下的,听完也是连连苦笑。暗自说道,这个没良心的,只记着情郎,怎么没几句话给自己这个陪着风里来雨里去的好朋友?
这一番交谈过后,厅内的焰火已现颓势,温度下降,火光渐弱。东三娘着急起来,把解药分给了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的陆花二人,让他们帮忙分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