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名字,这好像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常识。
哪怕是叫“狗杂种”,都好歹算个名字。
眼前人说她没有。
“这里的确是东排第三间屋子,但没什么东三娘。小丫头片子,你走错路了。”她的声色娇媚甜腻依旧,态度冷淡得却不是一星半点。
“那你叫什么名字?”唐无祀走上前问。
“我?我没有名字。”她顺势脱了鞋,又歪歪斜斜地躺回了床上,倚着枕头。
“既不是男人,那么这地方就不是你改来到。快走吧,留在此处也是无用。”
“是吗?”唐无祀忽然轻身一跃,也跳到了床上,握住了她的脚。
她慌乱起来,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双手撑在身后,两脚不住地蹬着,企图解救自己于这个“恶人”的魔掌。
可惜不论她如何使劲,那只手就如铁锁铜箍般,纹丝不动,害得她一时间散了发髻,薄汗生香。
“你想要做什么?!”
似恶作剧般,唐无祀陡然间在她挣扎地最猛烈之时放手。这人自然是无法自控地往后倒去,突然间,她又猛地把人往前一揽,给捞入了怀里,并指一戳,就点住了穴道。
又故意从身后伸手,轻托起她的下巴,凑在脸颊旁呵气,慢吞吞地低声道:“美人玉足如莲,我想…一览芳华。”
此时唐无祀才终于想起来,东三娘是本不叫东三娘,她的确没有名字。
只是一位被那黑心瞎蝙蝠不知怎么弄到岛上来的,可怜的特殊服务人员。
平心论,东三娘是她觉得这里最可怜的人。
因为她所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的痛苦可怕,生命中唯一的快乐竟就是在工作时的那么一瞬。如暗室中光亮一刹,过后又陷入无边无际地黑暗寂寥之中。
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没有被折磨到精神崩溃。还能帮楚留香逃出去,还能在众人骗她点燃火折子后大方一笑,还能有一颗善心,唐无祀是说不出的赞赏倾佩。
不过楚留香那种“赤膊上阵”的“说服”方法,她是干不来了。就算想要投其所好,也没有那个先天条件,不过调戏一下美人儿,她还是能做得来的。
“你!”东三娘语塞,她虽是身经百战,但还从没有同女子如此这般过。
紧贴着自己的这人,身上似乎有股子时隐时现的,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说话时呵出的热气吹动了脸上的发丝,拂来拂去,酥麻麻,痒刺刺的,自己几乎要醉倒在这温软盈香的怀抱里。
“哈哈哈,唐突佳人,失礼失礼。”
温暖和暗香在同一瞬间抽离,刹那间恢复的冰冷让东三娘甚至出现了恍惚。她竟然想伸出手去拦住这个恶人,不让她起身才好。
唐无祀笑站起身来,扶住东三娘,替她解开了穴道,继续赔礼道歉:“方才在下与姑娘玩闹,多有无状,万望海涵。”
“哼。”她背过了身,只留了个后脑勺对着唐无祀。
“姑娘,你既住在这东边的第三间屋子,便就是东三娘。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这一声哼,让唐无祀禁不住偷笑起来。看来三娘并未恼怒,反而有了好感。她心中窃喜,直念道:“香帅啊,这回可对不住啦,叫你少了一段奇妙艳遇。”
“我是东三娘?你净胡诌,我猜你定不是来寻人的。”她身形一动也未动,还是背对着坐在金丝楠木打的雕花榻上。
唐无祀重新坐在了床沿处,抱着手看着她的背影,回答道:“三娘好聪明,竟是一句话就戳穿了我。”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她依旧面对着石壁。
“来找你帮忙的。”唐无祀倚着床架,模样惬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