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哪怕他妈打他,也没听他叫唤一声。
我低头咬着筷子,心里越发难过起来。我没注意到妈妈一直小心地观察着我。
吃完晚饭,小张叔叔坚持洗了碗,才回去了。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督促我做作业,而是拧开了电视,对我说道:“今天有电视连续剧,你去叫陆义阳一起来看好不好?”
我只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去叫他吧。”
妈妈听了,起身出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回来,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后面却没有跟着陆义阳。
我用目光询问着她。妈妈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王阿姨在哭。”
“啊?”我吃了一惊。
那一晚我睡得特别不好,几次醒来,疑心隔壁有人在骂人,还有人在哭,可是仔细听听,又什么都听不到,只有外面“哗哗”的雨声,下了整整一夜。
那往后几天,我不是起来得早了,就是晚了,总之都跟陆义阳错开了时间。放学也是一个人回来。虽然那段路要穿过几个僻静的弄堂,令我总有些害怕,但是比起不知道如何再面对他的尴尬和迷茫来,我还是选择了孤独。
现在我的好朋友只剩下玲子姐姐一个人了。周末,我又去找她梳辫子,就在她帮我盘着一个发髻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你知道陆义阳是留级生吗?”
“知道啊。”玲子姐姐很淡然地答道。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转过头,面对着她,问道:“那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他在一起?”
玲子姐姐平静地看着我,没有笑,反问我道:“我的成绩也不好,我没有考上大学,那你还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呢?”
我着急地说道:“你跟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玲子姐姐道,“很多人成绩不好,不意味着就是坏人。”
我想说“他骗了我”,可是仔细想想,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他是好学生啊。是我自己把他误会成好学生的。而且,真要说他,除了留级之外,有什么不好的……我还真说不上来。就像玲子姐姐,她纵然考不上大学,却是对我很好很温柔的姐姐。
我低下头,不说话了。
可是很快,我发现,不是我躲着陆义阳,而是陆义阳躲着我了。每到周末,妈妈去叫他看电视,他总是找借口不来。这让我心里更不好受。有一次我听到他在院子里跟他爸爸说话,我便故意也走到院子里,叫了一声“陆叔叔”。陆叔叔笑着答应了,还指给我看他们的葡萄架,绿油油地爬满了葡萄藤:“今年可有葡萄吃了!你们要不要也种一棵呀?看你们院子里啥也没种。”
我嘴里说着“好呀好呀”,眼睛却睃着陆义阳。不想他竟看都不看我一眼,顾自走回房里去了。
还有一次,妈妈让我去问老阿婆买咸鸭蛋,还隔着老远,我就看见陆义阳,正在门口跟老阿婆说话,见我来了,就闭了嘴巴,闲闲地立在一旁,玩弄着脖子上挂的钥匙。我走上前,将一块钱递给老阿婆,说道:“我要买四个咸鸭蛋。”
老阿婆从一口陶瓮里,摸出四个,用塑料袋装好了给我。不想我正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陆义阳,一个没留神,竟没接住,咸鸭蛋掉到地上,全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