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想再问昭溪去了哪,却见坐在斜对面的邵昭仪不知何时立在陛下身边,怀里抱着的正是公主。
淑妃偏过头来说:“这是在满月酒上,大庭广众之下她不敢放肆。”
她点头,却见邵昭仪妆容与平日略有不同,疑惑从心中涌起。
“她不是分梢眉吗,今日却改了柳叶眉?”
淑妃戏谑道:“她要争宠,学了你姐姐画眉呢。不过我看,陛下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还真是个胆大的,也不怕犯了忌讳,”她们离上头有些距离,又有奏乐声掩盖住谈话声,是以柳双娥并不打哑谜,冷笑着说,“要是真学,也该画剑眉。姐姐画柳叶眉,也是学了世族命妇来的,并非真心喜爱。”
淑妃轻轻倚靠在她肩膀,余光仍盯着昭溪看,目不转睛,朱唇轻启:“上赶着做替身,真是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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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柳安闲休沐,满月酒已过去了好些日子。
他仍坐在后花园里等女儿。
“爹爹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柳双娥手负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看他。
柳安闲似乎心情不错,拍了拍身侧的石凳:“坐。”
见他沉默良久,她又开了口:“爹爹不说的话,那我先说了。”
柳安闲歪着眉毛看她,顺手从果盘中取了一个橘子,听她说了一番话。
“您知道,陛下对我不一般。但我不想成为替身,尤其是姐姐的替身。”
“您也知道,我对陛下连喜欢都谈不上,只有恨意。我对他恭恭敬敬,一方面他是圣上,我恐惧天子之怒,一方面他是昭溪的生父,我不能让昭溪难做。”
“爹爹觉得,若是择一位夫婿,谁是最佳?”
这一问并不难,下一瞬,答案就浮现在他心底。
柳安闲吃了一瓣橘子,才不紧不慢道:“他过于懦弱,且无权无势。”
“他还年少,性子是可以改的。势力……我们家可以给。”
柳安闲收住了方才的闲散模样:“我们家愿意帮,他未必肯接。你瞧他的行事作风,陛下的意思,他一点儿也不敢忤逆,更何况是培养党羽呢。”
她笑吟吟道:“两家结亲,他不愿培养,也不得不做了。”
“你就那么肯定他愿意娶你?”
“爹爹就那么肯定,他娶了我,能稳住太子之位?”
“你啊你,”柳安闲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太阳穴,“年纪不大,心思不少。”
“都是跟爹学的。”她笑嘻嘻道。
“日子还长,能不能稳住都要等你大哥回来再说,”他十分宠爱地薅了薅女儿的头发,“若是老二还在,原本是等你嫁人之后,爹爹就辞官的。”
“爹爹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吗?成为皇妃,也是很好的。”
“你心野,被困在皇宫里该有多绝望。老二也是,她的苦,我都懂,”他把手里的橘子递过去,“她屋子都收好了,东西不多,你想要什么便去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