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刚过,吴妈就端了莲子银耳羹及红枣燕窝粥进了卧房,唤醒尚在沉睡的沈晚,令她起身进食。
沈晚卧在榻间神色沉沉,不欲起身,周身隐约散发抗拒之意。
吴妈沉了脸,道“娘子是想要老奴回侯府秉了秦嬷嬷,让秦嬷嬷亲自来喂您不成”
沈晚只得咬牙起身。
吴妈这才神色稍霁,端过茶水过来“娘子先漱过口,一会进些补品,您这厢身子也能尽快利索些。”
沈晚依言照做。
吴妈端来红枣燕窝粥,目光略过碗里燕窝的成色,便轻描淡写道“左右翻找了阖府上下,也就这么几两次等燕窝,委屈娘子先吃些日子。待过两日老奴回侯府,再秉了秦嬷嬷,央她赐下些上等补品,届时再拿给娘子好生补补身子。”
沈晚闻言神色亦无波动,只握紧羹匙,垂低了眉眼慢慢吃着。
直待沈晚将两碗补品都吃了干净,吴妈方满意的收了碗勺,出了卧房。
刚一出厢房,便见那一直候在厢房外的春桃,此刻正坐立难安的往里头探头探脑,几番咬牙似欲抬脚进去。吴妈见此便狠狠瞪她一眼,神色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春桃浑身打了个哆嗦,瑟缩的朝边角挪了挪身子,似要远离那令人惊骇的侯府嬷嬷。
吴妈将那空的碗勺递过去“拿膳房里头去。”
春桃僵硬的接过,而后转身,几乎踉跄而逃。
皱眉看着那趔趄而去的身影,吴妈心下琢磨,顾家娘子这贴身丫头,若再留在府上,怕是不太妥当了
晚些时候,顾立轩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房。
吴妈安排他在临窗的小榻上就寝,顾立轩依言照做,自然不敢有丝毫异议。
而吴妈则拒绝入住顾母给她安排的厢房,却是令人给她搬了被褥在顾立轩他们卧房之外席地铺上,便要睡在此处。
顾母自然惊讶的要劝阻,吴妈却只轻描淡写的回应,这是侯府的规矩,单单这一句便噎得旁人说不得半句不来。
仅一门之隔,房内的动静便瞒不得房外,因而那顾立轩纵然有满腔质问亦不敢对沈晚吐半个字,只僵着身子一夜到天明。
沈晚强迫自己极力忽略窗边的那人,手攥被褥令自己入睡。也好在那人一夜未曾出声,否则她怕自己会抑制不住,发狂的冲他而去
如此过了三日。
三日之后,吴妈借由顾府给侯府回礼之由回侯府见了秦嬷嬷,事无巨细的将顾府上的事情一一秉来。
秦嬷嬷闻言也皱了眉,沉思半晌,方道“顾家的下人的确再留不得。可若冒然全换,必然惹人眼目,还需再行斟酌一番。”
吴妈道“嬷嬷考虑极是。依老奴所见,最好先行将顾府上的那刘妈还有那桃的给远远打发了。刘妈常年伺候顾母,对其一言一行自然了然于心,长此以往难免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而那春桃是顾家娘子的贴身丫头,情分非常,若老奴这厢还要拦着不让她靠近她家主子,只怕旁人会多有猜测,也是不美。”
秦嬷嬷沉吟“确是不妥。”继而又道“你先回去,此间事便交由我来办。”
大概又过了两日。
这日刘妈家里来信,说她的独子山上时出了意外,令她向主人家请辞一段时日,迅速归家。
在吴妈的暗示下,顾母只得拿出刘妈的卖身契,借此时机放她自由身。
刘妈给顾母磕了三个头,而后含泪而去。
此事沈晚先前并没在意,直到五日之后,一所谓南阳的富商前来府上求娶春桃,这方引起了她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