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云目送着那些人离开,淡淡地想,那些渣滓可真是幸运,正巧碰上今日他忽地就不想杀人脏了自己的白帏帽。
若是时南絮不来,只怕这巷口会成为血腥之地。
会到处都是尸块都说不定。
修了千重蛊的他能够残存几分浅薄的人性,已是极其罕见之事了。
白莹莹的手指抬起,勾起时南絮奔跑间微乱的鬓发细细地别到了她耳后。
在指尖擦过她如玉的耳尖时,酥云漠然地想着,或许就这样放过孤剑山庄时渊那个老家伙也未尝不可。
那厢长乐已经解决了这些麻烦的人,行至时南絮面前躬身行礼,“小姐,他们跑了。”
旁的影卫按时南絮的命令做完之后,就隐匿了起来。
时南絮笑着应了一声,忽然要长乐低下头来。
玄衣的青年怔愣了片刻,却顺从地在她面前低下了头。
暮春里的梁城草木苍苍如盖,就在这柳枝依依的巷尾,高挑的少年垂首。
只感觉到头上触上了一只温热柔嫩的手,时南絮眉眼弯弯地笑着摸了摸长乐束得一丝不苟的墨发,像是夸小孩一般夸他,“长乐做得真好。”
长乐瞬间反应过来,却觉得有些莫名的复杂。
若是小姐知晓他平日里的任务,都是在江湖上杀人,不知她还会不会夸他做得好。
长乐垂首时,玄色衣领间显出了一截苍白修长的脖颈,合着这青翠的春景,其实是分外好看的。
“小姐谬赞了。”面具下清俊温润的脸上不知何时泛起了些许绯红,但长乐还是按捺下了这多余的热意,告过时南絮后就消失了。
但酥云看着这番和谐美好的光景,觉得有些碍眼。
他摩挲了两下腕间的梅花镖,若是这梅花镖划破对方的脖颈,渗出淅淅沥沥的鲜红血迹,大概也是好看的。
就像是枝头梅花落入了雪地。
白与红最是相配。
“酥云,你看这是什么?”
时南絮转过身,从袖中取出了个小玩意儿,在酥云面前晃了晃。
雪白帷幔后,酥云婉约艳丽的脸上没有半分温情,目光落在她带笑的脸上,然后静静地转移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
是一条缀了个祥云玉石的红绳。
彼时春日草木深,柳枝树影斑驳,眉眼带笑的时南絮牵过他的手,将缀玉的红绳系在了他腕间。
酥云听见这温温婉婉似水的少女细声说了句,“我还是担心酥云你受伤,特地央了父亲才能下山来找你呢。”
被她牵着手的酥云眸光淡淡,垂下的漆黑羽睫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深沉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