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哥哥不在,嫂子可还适应?”
孟氏:“你嫂子可跟你不一样,自己也能静下心来,何况还有我陪着。”
云珠猜想也是。
家里暂且没什么好担心的,八月十二,淮安侯又要过生辰了,云珠陪着曹勋一起去赴宴。
去年的今日,柳静还担心丈夫是否能等到下一个生辰,如今张行简虽然越发憔悴了,可他能再在亲友的陪伴下过这个生辰,本就是一件喜事。
这次,张护也被乾兴帝特许回家过节了。
芝兰玉树的少年郎,让云珠想到了远在贵州的弟弟,再看看天边的明月,她心中有愁,便没太去关注曹勋、张行简、顾清河在聊什么。
趁顾清河的夫人赵氏去洗手的时候,柳静笑着跟云珠提起了月初曹勋来这边探望的事,轻声道:“具体缘由我不知道,但我猜测,国舅爷好像为情所困,跟我们家侯爷取经来了。”
云珠:“……”
柳静:“别看国舅爷比你大了一轮,因为以前一直待在边关,从未动过儿女情长,所以啊,他在感情上与那些毛头小子差不多,难免有犯蠢犯错的时候,弟妹该生气的时候生气,气过了多想想国舅爷对你的那些好,日积月累的小事
()其实更能证明国舅爷的心意。”
云珠敬重柳静,笑着表示听进去了,不过她这个枕边人都看不透曹勋,柳静又能有多了解曹勋?
月亮越升越高,宴席要散了。
这一次,张行简并没有出来送行的力气,还是曹勋、顾清河联手将他扶进去的。
靠在榻上的张行简朝两位好友笑笑:“不早了,快回去吧。”
曹勋:“好,节后咱们再聚。”
顾清河:“下次我再带两坛仙人醉,让你多闻闻味儿。”
张行简笑着点头。
这晚,曹勋久违地做梦了,梦见当年他与张行简在边关时,也是一个中秋之夜,两人吃完席后纵马出城,在草原上跑了很久,直到马都累了,他们才并肩躺在茫茫草地上,抬眸就是那一轮皎皎明月。
那晚张行简的话特别多,几乎句句都不离柳静与他的儿子。
曹勋还记得好友高高举起的手,仿佛触碰到了那月:“好想回京啊,一手抱着阿静,一手抱着护哥儿,这辈子便别无所求了。”
彼时的曹勋,在京城已经没有任何家人,他也无法理解张行简对妻儿的思念。
但他希望张行简能得偿所愿。
梦里的草原上忽然起了狂风,黑云也挡住了月亮。
两人不得不翻身上马,狼狈地逆风而行。
曹勋看见好友回头,笑着挑衅他:“来啊,再比一次,看谁先回城!”
曹勋乐意奉陪,只是,当他跑到城门下,却哪里也寻不到好友的身影。
曹勋忽地从梦里醒来。
周围一边寂静,旁边小夫人睡得正香。
曹勋挑开纱帐,来到床边,发现月亮已经不见了,天色将明。
他心中不安。
清晨时分,淮安侯府派了人来,报丧。
少年扬名并在边关立下无数战功的淮安侯张行简,病逝于二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