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学到的知识在这一刻派上用场，霍斯年虽然紧张担心，但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他叮嘱着周嫂带上部分换洗的衣物，又从容镇定地将孟柠抱上车，一边安抚着老婆的情绪，一边稳稳地将车开到最近的医院。
直到送老婆进产房的那一瞬，看到孟柠涨得通红的脸颊，还有额头上的冷汗，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霍斯年才发现自己的手冰凉，眼眶也涌起一阵酸涩。
目送孟柠进了产房，霍斯年靠着身后的墙壁腿软了一下，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脑中紧绷的那根神经不敢有任何松懈。
他只在那些育儿书上看过对于女性生育的描写，其间诸多风险和痛苦，如今他一想到那些让人揪心的文字，喉咙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却无法替孟柠承受。
霍斯年心绪不宁，坐立难安，全程盯着产房紧闭的门，视线牢牢地锁着，身后的周嫂已经跟护士联系好了病房，又打电话通知了老翟那边的人，这会急匆匆赶过来，便看到霍斯年眼眶发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周嫂看着霍斯年长大，却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她有些心疼，轻拍了拍霍斯年的肩膀，语气温和地安慰：“斯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柠柠肯定不会有事的。”
霍斯年眨了眨酸涩的眼眶，只觉得眼里一片潮湿，碍于周嫂陪在身边，只好将所有的情绪藏起来，微微颔首，没再说话。
虽然是凌晨，霍老爷子接到周嫂的电话后，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陪他一块过来的还有霍琛。
老爷子一来连忙询问了周嫂现在的状况，再扭头看霍斯年，才发现这臭小子眼睛有点红，他轻嘶了声，用拐杖敲了敲霍斯年的小腿，问：“哭了？”
霍斯年垂眸，眉眼间的情绪有些别扭，一开口嗓子沙哑得不像话，淡声反驳：“怎么可能。”
霍老爷子挑眉，他还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瞧你这点出息，快去卫生间洗把脸，待会好好陪陪柠柠。”
霍斯年：“”他明明没有哭，洗什么脸？
霍老爷子不耐烦，敲了敲拐杖：“快去。”
霍斯年杵在原地没动静，一旁的周嫂轻声劝：“柠柠还得好一会才能出来，你快去快回。”
霍斯年唇角收紧，只好照做，去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一抬头才发现霍琛也跟过来了。
少年就站在他身侧，抬眸看着镜中的他，不知何时身高竟与他一般高了。
霍琛盯着霍斯年仔仔细细看了几秒，担心地问：“小叔，你没事吧？”
霍斯年抽出一张纸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净：“我能有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产房里的孟柠。
霍琛“哦”了声，顿时放心了不少，点点头：“没事就好。”
叔侄俩又回到产房外，一家老小站在走廊里等消息，老爷子上了年纪，嘴上念叨着别紧张别担心，可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根本没心思坐下休息。
两个多小时后，霍斯年听到产房里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也渐渐盖过他如雷的心跳声。
很快，助产医生抱着刚出生的宝宝出来，霍斯年看了眼襁褓里长得皱皱巴巴的小家伙，第一时间冲进产房看老婆。
此时的孟柠已经精疲力尽，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只听见护士让她睁开眼睛看一眼宝宝，奈何只有短短一瞬，她都没有看清宝宝的长相，就被护士抱走了。
就在孟柠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身边似乎有人走过来，替她小心翼翼抚去额前被汗打湿的碎发。
属于霍斯年的气息太明显，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孟柠强撑着睁开眼睛，看清男人白皙清隽的面庞，那双幽深泛红的眼眸正担忧不安地凝视着她。
看到老婆的一瞬，霍斯年的心脏仿佛被攥紧，鼻酸又哽咽，心里五味杂陈。
孟柠缓慢地眨了下眼睫，回望着他，一时间有好多话想对他说，说生产时的痛和尴尬，宝宝落地的第一声啼哭，还想让他不要再担心。
看到霍斯年眉眼间蹙起的深痕，孟柠的心脏一软，混混沌沌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的声音很低很哑：“老公，你这样皱着眉头，一点也不帅了。”
霍斯年忍住鼻尖涌起的酸涩，轻轻握住老婆的手，蹙起的眉心舒展开，温声承诺道：“好，那我不皱眉头。”
孟柠脸色苍白，语气还是很虚弱：“看到我们的宝宝了吗？”
霍斯年：“看到了。”
孟柠嘴角抿起抹浅淡的笑痕，柔声问：“像你还是像我呀？”
霍斯年一愣，回想起刚才那不到两秒的一瞥，老实巴交道：“没咱俩好看。”
小家伙的脸皱皱巴巴，黑不溜秋的，既不像孟柠，也不像他，和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孟柠“啊”了声，表情有点遗憾，又忍不住问：“男孩还是女孩呀？”
霍斯年一下被问住，刚才进来得太着急，连护士的话都忘了听，他心虚地抿了抿唇，握着老婆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忘记看了。”
孟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