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
那一夜,齐璨根本睡不着,煤油灯在夜里静静地燃烧着,投出暖融融但不刺眼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出一小片光亮。
夜深了,时节正值四五月份晚春夏初,窗外早有了几只春蝉吱吱呀呀地鸣叫着,但远没有盛夏时节的那种聒噪难忍,听着倒是觉得清脆通透,给这寂静的夜色添了些许热闹。
装饰精巧的女子闺房里,一道只穿着睡衣的身影正趴伏在案桌前,沙沙地写着字。
一直到天边出现了一抹初晨熹微的日光,她手中的笔才停下,齐璨把钢笔的笔帽合好,防止墨水漏出来,把笔搁置在了笔筒里边。
齐璨伸出手,握了握方才写的七八张稿纸,心里一时间有些不可名状的激动之感。
等到墨迹干了,齐璨一张一张地浏览着自己写下来的内容,仔细辨别有没有出现错别字。
检查完毕后,齐璨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良久,目光忽然穿过窗户遥遥地望向了床外的那抹日出,最终拿起笔在扉页上写下了两个字——初阳。
很简单的两个字,所幸这时候的文章大多都是白话文,齐璨写起来也不算很吃力。
齐璨翻阅着角落的一堆报纸,在思考投稿给哪家报社,毫无疑问《文报》是刊登这类虚构小说的最佳报社。
但是,齐璨看了看《文报》的内容,里面大多都是具有独特时代特色的狗血感情小说。像她这种的表面书写美好单人列传实则在揭晓残忍现实的并不多,有以尖锐语言批评现状的。
可惜都因为当局并不乐意看到这一类文章,占据的版面都很小。
齐璨圈起了角落里的那些文章,小心地拿剪刀裁剪了下来,她细细看过那些笔名和文字的风格,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是饱含一腔热血,心系群体安危的热血青年文人,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些振聋发聩的尖锐言语,才能在现在这个众人浑浑噩噩痛苦不堪的时代,唤醒人们,激起人们心中脉络里的血性。
甚至这份热血的影响和精神一直流传到了往后的百年。
齐璨最后还是决定给《文报》投刊,即使有可能被退稿,但只要有刊登的希望,就算是一小片的刊登版面也不错了。
一夜未睡的齐璨眼中不免有了几条血丝,但她却没有感受到疲惫,显然是愤怒让她愈发清醒精神起来了。
出门前齐璨把稿件装进了信封里,乘着黄包车去花汇厅的路上顺路投稿给了《文报》的报社。
白日里的宾客并不多,齐璨去楼上寻了吴老板,众人名义上的妈妈。
她正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红牡丹旗袍,斜躺在榻上,看到门口的来人,斜斜地撩起眼皮看去,铜制的烟斗在踏旁边的扶手敲了敲,声音清脆。
一旁杵着负责伺候她的丫头赶忙上去接过了烟斗。
说是吴姐或者妈妈,其实吴晦月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才三十几岁,正正是通身上下养出了那慵懒魅惑姿态的时候,带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魅力。
那张涂着脂粉的脸在方才她香檀口中吐出的烟雾,若隐若现,更像是个妖精了。
齐璨瞟了眼那都快看呆了的小丫头,心道,不愧是花汇厅的老板,就这勾魂的妖精模样,花汇厅里头现在都挑不出几个可以媲美她风韵的,也就那几个红牌子,能和她不相上下。
“吴姐。”齐璨按照原身的记忆里,走进房中,半蹲在了吴晦月的手边上,轻声唤了一句。
吴晦月支起头,懒洋洋道“昨日应是陪了陆少爷出局去了?”
“是的,吴姐。”齐璨接过她的话头,拿出了陆明笙给的那包银元,放到了吴晦月的手中。
吴晦月掂了两下,本来神色不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满意的笑,扯开信封,从里头摸出来几块银元拍到了齐璨的手心里,还亲昵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摸得齐璨是头皮发麻。
“辛苦你了啊,姝宁。”吴晦月从榻上直起身,下腰在齐璨耳边说道“陆少爷可是个大户,和小柔商量着给人下点迷魂汤,把人给套牢了。”
这迷魂汤当然不是真正的迷魂汤了,也不是蒙汗药啥的,这是这些歌舞厅里头的暗语,自然是教舞女如何勾的来往宾客神魂颠倒,拜倒在她们的旗袍裙下。
最重要的一点诀窍就是要学会欲拒还迎,在主客多次前来寻找同一个舞娘的时候,吴老板就会教她推脱,说是有旁的宾客买了自己的舞票,揽着客人的臂弯离开时再给他甩一个可怜妩媚的眼色,保证了自己客源的同时,又不会让自己被过早厌弃。
在拒绝的当夜便打电话给这位主客,先说明白日里十分遗憾,顺带问他明夜是否会来寻自己,如果一定来,便说自己一定跟他买票出局,不会和旁的宾客跳舞外出。
这一招通常-->>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