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安康,仙途无忧◎
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中虚妄罢了——赵星辞
对于神而言,千年岁月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师尊的背影却会在历史烟尘所掩盖的记忆里,越来越清晰,就像新鲜结好的疤痕一次次被掀开。
成神的时间太过长了,有时候他自己都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农户家可怜兮兮的赵狗儿,还是百里相筠座下的魔修弟子,抑或是师尊最疼爱的小徒弟,还是如今居于九天之上的离尘神君。
兴许是上一世的人生过于惨痛无聊,于是这一世天道好似良心发现了一般,赐给了他一位如此好的师父。
依稀记得,还是赵狗儿的时候,那身材高大粗壮的农夫总会在踢打他的时候,狰狞地笑着,说他这什么破灵猫,不吉利的很。
起初他还会吐着鲜血,小声反驳这个男人,即使会换来更猛烈的毒打。
衔蝉猫一族,是灵猫的后裔,因为先祖受过人类的福泽,所以喜好生活在离凡世间近的地方,守护者生生不息的人族。他知晓,衔蝉猫不是这个男人口中说的不吉利的东西。
自己的族人,是为了守护被魔族袭击的村落而丧命的,爹娘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自己送到了这户人家,因为男人的爷爷对他们有恩,所以他们相信这户人家会对自己好的。
白发苍苍,面带皱纹的老人,确实待他极好,可惜时日不长。在他来到这家后的第十六日,就病逝了。
大抵真如这个农夫所说,他真的不吉利,福薄的很。所有疼他爱她的人,都会一一离开,而苛待他的人,却都能活得安稳舒适。
到最后,就连倾尽心力爱护自己的师尊也留不住。
第一世,从长阳镇逃出的他拜入了云天剑宗,被百里相筠收为弟子,受尽磋磨,在秘境中无数次接近死亡,头破血流地跪在百里相筠面前恭恭敬敬地奉上灵宝,也只能换来尚可二字。
他甚至愚蠢地认为,这就是剑修师徒之间的相处方式,以至于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师父手里,受尽羞辱责骂,背负着骂名死去。
在那云雾缭绕的云山上,他看到了首座之上的剑尊,生了一副好面容,有如天边皎洁无瑕的月色,但夹杂着几分高空孤月的寒冷,让人望而却步,触及生寒。她的眼,无声地看向了他,宛如落在屋檐上的雪,带了点凉意,又融进了轻飘飘的柔。
拜入师尊门下时,他五岁,即使有着上一世惨烈二字足以概括的记忆,但从未有人教导过他,是以他的心性或许比起寻常孩童,还要不如。
彼时的师父,慵懒地斜撑着头,古井无波的眼眸倒映出自己枯瘦呆滞的脸。
耳边响起了震颤心神的钟鼓礼乐之声。
“西朱国长阳镇人氏,赵星辞!为玉尘剑尊亲传弟子!”
记忆恍惚间,他好似又回到了当年的正殿中,周围是孩童的窃窃私语,清脆的钟鼓礼乐之声,头顶落下沁人心脾的玉露,有几滴落在了自己的手心,渐渐干涸。
他抬眸,透过清霖雨露,看到了师尊将一枚长命锁,佩戴在了自己身上。师尊说,希望这长命锁,能保自己长命安康,仙途无忧。
师尊教会他剑修的傲骨,给予他安身立命的居所,告诉他身为她的弟子无需忍让,告诉他什么叫做“生为剑心,死为苍生”。
在绝云巅上,他才知晓,原来修士也是会喜好吃食的,全然不同自己上一世尚未辟谷之时,随手挖了雪草草果腹。
百里相筠为他取名为星辞,笑得薄凉地告诉他,此后他的一生中不会有光亮,纵使有片刻的幸福,也会毁于他的执念,化为虚无。
星辞,便是连半点星光都要辞别他而去。
重活一世,在弟子名录玉册上,他握着笔,斟酌良久,最终还是在上面写上了星辞二字。
名字不过代称罢了,于他而言,寓意好坏都没什么意义。
但在寂静的绝云巅之上,师尊牵着他,听他说出自己的名字,伫立在原地许久,却笑意温和地说了句。
星辞,摘星辞尘化仙,倒是个好名字呢。
同为赵星辞,可又好像有了那么点不同。年幼的自己张大了眼去往,却只看到了师尊的背影。
他这一生都在望着师尊离开的背影,穷其一生都在追逐师尊的步伐,但直到最后也无法留住那轮明月。
世人都说师父是无上剑尊,木石之心,不会有人世间的情爱。
可在师父座下的短短数十年,他看得分明,师父也是个人,受了伤会疼,会哭会笑,会喜欢吃糖葫芦,也是会笑的。
只有他看见了,师尊冷情表象下的柔软,可容纳万物苍生的柔软。
如果非要说,只是师尊不通俗世,知晓要对弟子好,那便是掏心掏肺的好,即使知晓自己是衔蝉猫后,那双清眸之中有的只是单纯的喜爱,并无其他旁的贪婪之念。
要问是何时对师父起了那般不伦的绮念,兴许是缘于初见-->>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