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佩服靳辅一生清廉,在治河上功勋赫赫,靳辅喜爱四阿哥踏实机敏,对治河感兴趣又有天份,二人相谈甚欢,约定了四阿哥时常过来,靳辅则把一身治河的本事倾囊相授。
胤祚原是要阻止的,毕竟靳辅身子还没调理顺当,这般操劳总是不好。然而靳辅原本一直担心后继无人,哪怕尽力调节也总是有心事,遇到四阿哥后心情好了,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胤祚惊叹于他兢兢业业的态度,然后默默按下了棒打鸳鸯的想法,不再阻止四阿哥和靳辅接触,只不过格外注意控制时间,免得真叫靳辅太过操劳。
马车悠悠到了靳辅府上,靳辅亲自在门口相迎,胤祚下了车就把他扶起来,无奈道:“说了多少回不必客气,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了,您怎么还出来等着?”
“礼不可废!”靳辅笑呵呵迎他们进去,到了屋里各自坐下,胤祚从药箱里往外拿脉枕,靳辅便扭头问四阿哥:“前日和您说的东西可想通了?”
“大致理解了,”四阿哥谦逊道,“但还有些不懂的地方需要您指点。”
胤祚把东西摆好,喊了靳辅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不再喊,兀自拉了他的胳膊放到脉枕上把脉。
反正靳辅和四阿哥说话在劲头上时一般是听不到旁的动静的,仿佛自带隔音设施。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一点胤祚十分有经验了。
他细细给胤祚把脉,然后发现自从四阿哥常来后,靳辅身体转好的速度快了许多,不由又是惊叹又是无语。
若论敬业,这位必需有姓名。
胤祚把完脉也不打断二人说话,只兀自写脉案,正好这回要换药了,他又开了新药方给靳辅管家,他自会叫人去抓药。
这些都做完也不过一刻钟,胤祚闲着无事,又听不懂靳辅和四阿哥说的东西,于是便叫来靳辅贴身伺候的人询问他这些日子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地问过一遍却没发现什么问题,不由有些失望。
唉,好怀念训靳辅的感觉啊!
可惜这项活动也进行好几回了,一开始靳辅偶尔还有出格行为,被胤祚说过几回后便改了,如今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搞得胤祚十分无聊。
好在他早有准备,拿出一本医书来消磨时间。
他们这边一片岁月静好,却不知朝堂上正有一场波澜。
此事原也与靳辅有些关系,盖因他暂时居京修养,河道总督是做不了了,皇上少不得另选一人接替他的位置。
这个消息一出,朝堂登时暗涛汹涌!
河道总督是什么位置?正二品的高官!掌管着黄河、淮河和运河的疏浚工作,手里有权有人,为了修筑堤坝,每年还有大把银子从国库流到河道总督手里。
为什么胤祚和四阿哥钦佩靳辅的清廉?盖因处于这个位置,若是存了私心,发财不要太容易!旁的不说,只要修筑堤坝时松一松手,就能有大把银子到自己账上,更别说他处在这个位置,能吸下属和百姓多少血了。
靳辅两袖清风,只是他一心为公,不代表这个缺不肥。事实上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要太多,旁人暂且不说,索额图和明珠就争得乌眼鸡似的。
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静静听索额图党和明珠党举荐自己人并攻讦对方。
索额图举荐的是托合齐,明珠则举荐佛伦。
明珠党说托合齐出身卑微,如今官职也不算高,擢升太过于礼不合。
索额图党说佛伦如今管着山东一摊子事脱不开身,再则佛伦不擅长治河,不如托合齐有想法。
明珠党又说托合齐不过粗俗武夫,即便懂些治河之道也不过小道,做个副手便足够了,正经办事还要佛伦这种有经验的来。
索额图党不甘落后,指出佛伦在山东施政严苛,导致民怨沸腾,不仅不能擢升,反而该降罪才是。
明珠党立刻反驳,列出证据为佛伦辩白,并顺势表示治河正该严苛些才好,佛伦清正廉明,正是最好人选。
康熙听了一会儿,见硝烟越来越浓,淡淡打断他们道:“太子怎么看?”
众臣登时安静下来,等着太子的回答。
太子看了索额图一眼,垂下眼睑道:“山东正值雪灾,原是佛伦一力处理,此时换上官只怕百姓心里不安。”
这就是不支持擢升佛伦的意思了,索额图脸色不由一变,舍了河道总督的缺等于舍了多少好处且不说,只太子当众反驳他的意见,就等于在告诉天下人:他对索额图不满了!太子党内部起龃龉了!
这是什么好信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