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在身后的祁子善很快缓神,小跑着追到祁子臻身侧。
之前祁子臻就长时间受寒受冻,状态一直不太好,祁子善没有继续追问他身体的事情,转而找起其他话题。
祁子臻嫌他聒噪,对他后来说的话左耳入右耳出,半个字的印记都没留下,更别提回应。
直到好一会儿后,祁子善忽然装作不经意地问:“子臻哥,你……想入宫吗?”
祁子臻早料到他会提及这话题,始终淡然,看都不曾看祁子善一眼。
依旧没得到回复的祁子善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话里话外都是在说入宫的好处,显然是想和前世一样劝他入宫。
祁子臻本就晕得难受,听到祁子善和前世意思相差不大的话之后,没有多少耐心继续听下去。
“够了。”他忽地停下脚步,冷声开口。
祁子善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子、子臻哥……”
十二岁的小孩身高才至祁子臻肩膀,阳光倾洒在他身侧,一对杏眼灵动可爱,干干净净的一眼看去就是个乖孩子,此刻却犹如受惊的小兽,懵懂无措,似是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祁子臻看着他,眸色淡然,和平时别无二致。
他把兜帽更往下扯,遮住大半神色,冷淡开口:“以后换个称呼,莫要再如此无规无矩。”
说完他转身就走,独留祁子善一人留在原地。
祁子善怔怔地望着银装素裹中那抹墨色身影一点点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良久过后他才像是想明白方才祁子臻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缓缓低下头收住所有的情绪,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是,兄长。”
……
自那之后,祁子善果然没再来找过祁子臻,祁子臻也因身体不再出门,每日只在房中敲奏石琴。
他无意去看病,最多只会在敲奏石琴后将染血的绷带换成新的。
就这样在房间里闷了两日,祁子臻总算接到了皇帝的召见口谕。
不过或许是受此前他外出的十九日影响,这次召见的缘由是观王听闻他琴艺高超,召他入宫敲奏一曲。
祁子臻沉默地听太监说完,依言转身回房去准备。
既是入宫,仪容姿态皆不得随意,他命人将石琴搬至轿中后,到内室去束发更衣。
此次召见选在下朝之后,他那丞相爹不见露面,显然是还留在皇宫内。
作为丞相府的嫡长子,他必须注意丞相府的颜面。
稍微挑选以后,祁子臻换上一袭暗红长衫,再裹上红底白细花纹的狐裘,脚踏一双乌金长靴,还用羊脂白玉发簪将发丝简单束起。
随后他又唤人端来一盆温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多少更精神些。
因为还要演奏,换完着装后祁子臻还将指尖缠绕的绷带拆掉,随意擦拭干净。
等再打开房门,原本穿着朴素神情恹恹的祁子臻仿佛换了个样子,多出几□□为丞相府嫡长子该有的矜傲贵气,更像一朵红梅,绽放于冰霜之中,逸散着独特的幽香。
晕着墨梅没有的活气,又同样冷淡高傲,从不任人随意攀折。
起初对他有些不在意的太监见状,收敛起原先的散漫,陪笑引路。
祁子臻对他的态度变化没有兴趣,施施然跟在身后,淡然而不慌乱,平静得不像是初次面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