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叶嘉照理是天未亮就起了。
余氏跟她出摊成早起习惯了,她一动,余氏也就起来了。叶嘉这边在屋里快速地洗漱,余氏就已经去后厨搬东西。等东西搬出来,周憬琛正拄着一个略有些短的拐杖站在堂屋,人也已经收拾妥当。
院子外头,一个老汉赶着牛车正在外头等。
叶嘉自打决定让周憬琛跟她一道去出摊,就干脆包了老汉的牛车。让他辛苦些,每日早晨来周家接他们出摊,等下了摊子再来送一趟。平常若是周家需要运送东西,也来给送一趟。叶嘉给他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包月工钱,别的活儿也别接了,这一个月就专注周家的事儿。
虽说这个要求有些霸道,但其实算是给的多。老汉一个月跑得眼瞎都跑不来一两银子,叶嘉这般算是照顾他。他自然是千恩万谢地接下了这活儿,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帮着搬炉子锅灶和饼坯子。
东西收拾好,叶嘉让周憬琛上了牛车,自己则在他旁边坐下来。
已经是三月中旬,大地复苏,白日里已经不冷了。只是清晨没有日头还亮的很,叶嘉不知从哪儿弄了一块土布巾子,跟村里很多大娘大姐一样把头跟脸都包起来。
察觉周憬琛目光看过来,她打结的手一顿。默了默,问:“……你也想要?”
周憬琛:“……”
经过这么久的汤药调理,这人已经不是当初那副枯瘦冷峻的模样了。屋里闷得一个月,肤色渐渐捂得雪白。如今真要说容貌,说他一句‘秋水为神,月为骨’都不为过。方才他才出来,第一次见到这家男人的老汉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连连地嘀咕长得跟仙人一样。
什么仙人不仙人的,谁家仙人裤子破两个洞?叶嘉听见了就在后头小声地嘀咕。
周憬琛一面想笑一面也没忍住低头看自己的膝盖。膝盖上确实破了两洞,已经打了补丁。虽然衣裳是破烂了些,但浆洗得干净,穿着也不算寒碜。
两人一车到了镇上,买饼的人立即就围了过来。
这一个半月,吃萝卜丝儿饼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想家里做,但家里头没这手艺做不出这味儿,所以每日大清早就想吃这一口。这不,摊子还没摆好,一群人就张口几个饼几个饼的要。叶嘉瞧着他们偶尔也觉得有点像自己当初读初高中的时候。那时学校门口就几个摊子,做的味道最好的那家饼摊,每日一大早也是这般围满了人。这人的馋样都是一样一样的。
周憬琛第一回来,瞧着觉得颇有意思。
他不似余氏,第一回放不下身段。别看他一举一动还挺保留着世家子的风雅,但算账收钱眼疾手快的比叶嘉还精明。叶嘉本来把他叫来只是为了撑个场子,谁知还真找了个帮手。之后就都不必她来算和记,周憬琛一人就将这些做好,叶嘉只顾煎饼就够了。
叶嘉先把围着的一群人要的饼给做了,转头指了指鹿砦前头的两个壮汉。
如今跟他们也算熟识,如今两位大哥对叶嘉的摊子照顾得很。婆媳俩做这么久生意没出事,跟这两位大哥也有关系。
周憬琛都不必叶嘉特意明说,包了几个就给送过去。
他拄着拐,走得慢。送过去那俩壮汉听说他是西施摊老板娘的相公,拿了饼将他好一番打量:“这一家人怎地个个这般会长?”
周憬琛过去送饼,叶嘉这边忙活。倒是巧了,一抬头遇上了熟人。
彼时叶嘉正在给人煎饼,身边的空地上来了人。一个黑方脸的高壮汉子挑了几百斤的萝卜咚地一声就将两担东西在摊子旁边放下来。是张家兄弟。张家兄弟不认得叶嘉,挑了约莫三百斤的东西到镇上肚子饿了,使了张春芬过来买两个饼垫肚子。
张家今年种了好些萝卜吃不完,挑到瓦市来碰运气的。
也不知张春芬是怎么说服了兄弟跟来了镇上。此时穿得一身簇新,面上还抹了胭脂脂粉。若非衣裳袖子太短,裙子不合身,倒也有几分娇俏。
她张口要了两个饼。叶嘉忙着呢也没抬头,就给她做了两个。东西做好油纸一包递过去,抬头正好与张春芬对了个眼儿。
叶嘉一手拿铲子一手拿筷子,穿的灰扑扑的旧衣裳,瞧着比那村口的老妇还穷酸。
张春芬细长的眼那么上下一扫叶嘉就笑起来:“哟,这是在周家日子过不下去来卖东西了?怎地就你一个人?你相公呢?哦也对,听说你那苦役相公躺床上半死不活。”
叶嘉懒得搭理她,木着脸就一句:“十文钱。”
张春芬笑得畅快,本是要给钱的。但一看老板是叶嘉就不想给了。笑话,她拿叶嘉的东西还需给钱?她将那铜扳往兜里一揣,拿着饼就想走。
才走两步,被叶嘉一把拽住胳膊:“十文钱,听不见?”
这边的动静立即惊动了四周人,鹿砦那边的人都看过来。周憬琛本在跟两个壮汉说话,一瞧不对就走过来。那张春芬跋扈惯了,张口就在指责叶嘉小气。什么姊妹之间还收钱,说的好像叶嘉要钱多不合理似的。
叶嘉正要回嘴,身后传来一声清淡悦耳的男声:“娘子,这是怎么了?”
周憬琛的嗓音入耳如过电,叫人能麻掉半边身子。叶嘉还没多大反应呢,张春芬扭过头,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又核酸,隔一天核酸一次,麻了感谢在2022-04-2814:11:37~2022-04-2914:17: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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